而专注于想从面前极度害羞、“逼仄”的场景中，挣脱开来的项翛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有多么的，娇软。
而直面的顾凌晏，只觉得，心中被猛然击中一箭，软软痒痒的。
软乎乎且蓬松的被褥中，是自己心仪的小姑娘，因为害羞，推搡之间，从被子里闹出来的小动静，看在顾凌晏的眼里——
“呵。”
好可爱。
但这样憋着，长时间了可不好。
到底是顾及项翛年的身体，顾凌晏往后退了一些，柔声哄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出来吧，别闷坏了，嗯？”
轻柔却带着磁性的嗓音，即便隔着被子，项翛年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这个声音给那啥了。
但长时间待在被子里，呼吸的氧气，的确是有限，项翛年很快就感觉到闷了，还有些忍受不了的热度，可是就这样出去的话，好像……
项翛年悄悄掀开了一点被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羞意，加上热意，让项翛年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粉嫩的绯霞。
就连那双好看的眸子，都泛着潋滟的水汽。
在昏暗台灯的照射下，气氛中，突然弥漫上一股暧昧的色彩。
看着自己面前不过半只手的，如桃花般娇艳的小脸，顾凌晏的喉间，莫名涌起一丝渴意。
顾凌晏的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项翛年，眼神，逐渐酝酿起一抹幽深的热烈。
“你，你想干什么……”
见对方再度逼近，项翛年连忙伸出手，抵住了对方的胸膛，企图阻止对方进一步的逼近。
力度，轻微，其实没有什么用。
但察觉到项翛年的羞涩，和轻微的，因为无所适从而生起的抗拒，顾凌晏停住了。
他敛眸，抓起抵在自己胸上的那只手，捏在手心，像把玩珍宝一样，小心而珍重的，揉捏着，然后，缓缓道出一句：
“那……你愿意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顾凌晏把决定权，交给了项翛年。
她不缺自立的能力，所以，不该成为他的附庸。
反而是顾凌晏，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项翛年的性格，他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了。
最开始相遇的时候，项翛年甚至连对抗想要强行入侵室内的人，都自己解决……
她下意识的，在拉开和人之间的距离，明明，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她只要张开嘴，说句话，就能轻松许多……什么样的事情，全部都她自己做。
诚然，不麻烦别人，的确，是一件厉害的事情。
但她自己，会很累。
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不过，这样也意味着，项翛年不会在任何事情上，会出现被他人轻易拿捏的弱点或是命脉。
因为，所有的事情，她自己，都能一个人解决了。
项翛年这样的性格，说实话，很酷，但同样的，也不容易靠近。
一旦靠近，被接纳……那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并且，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犯下的错误，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可以被弥补，但是在项翛年这，顾凌晏虽然没兴趣也没想过要犯错，但他总觉得，对于项翛年来说，破镜不能重圆。
要是在哪一天，自己被对方嫌弃了，或是厌倦了，抑或自己踩到对方的雷点了……顾凌晏觉得反倒要担心一下自己，到那个时候，项翛年绝对能头也不转的，毫不犹豫的，抛下他，决绝离去……这份真心，顾凌晏想要珍重，再珍重的，珍惜。
顾凌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几个小时前，他在河边长椅上，看到项翛年几乎被白雪覆盖着，好似无知无觉的场景了。
经过和项翛年的相处，虽然，平日里，小姑娘看着没事人一样，也充满着善意，一眼就看到底，是个温和无害的小姑娘。
但他却隐隐觉得，小姑娘的心里，似乎有很多，他还无法干涉的，非常深奥的，甚至是被大多数世人都无法理解的念头……
如同海底的深渊，就连凝望，都需要无尽的勇气。
更不用说在深渊之下，更深层次的，厚重的，对不平世道的，阴郁。
过刚者易折……
顾凌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产生这样的担忧。
所以，他慎之又慎的，向项翛年，提出了自己的诉求，选择权，都掌握在项翛年的手上。
而听到顾凌晏的问话，项翛年先是一阵惊讶，对顾凌晏过于谦卑和尊重的态度，而感受到，些许的受宠若惊吧……
但是。
建立一段长期而稳定的关系……
对于旁人来说，可能只是需要一个点头的考虑。
但对于项翛年来说，这样的事情，却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无比郑重的考虑。
“顾先生，你，我……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项翛年的确是喜欢对方，心意不假。
然而，接受骤然的关系转变，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项翛年的性格，不喜欢沾惹麻烦，因为她很负责。
就像以前，她很喜欢小猫小狗，在马路上看到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她总是会升起要不要养对方的念头，但是，这个念头升起之后，项翛年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考量和担忧：
要买透气但隐蔽性很好的航空箱，免得被抓的猫猫狗狗中途逃窜受伤；
要带去医院做全身体检，健康的就还好，驱虫洗洗就好，生病的，就要让对方接受治疗，缴纳高昂的医疗费；
要把家里可能会危害到猫猫狗狗的东西，都收起来；
要给猫猫狗狗们挑选安心的粮食和玩具；
要保证和猫猫狗狗们充足的相处时间；
……
到最后，项翛年的脑子里，始终都会有这样一种怀疑——她真的能养好么？
在经过种种考量之后，项翛年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承担不了那样的责任，给它们喂了点水和粮食，最终，只拨通了流浪动物救助电话。
所以，项翛年不会轻易而不负责任的，凭借一时的冲动，就下决定。
而面对项翛年的要求，顾凌晏只有一个字。
“好。”
顾凌晏对此早有准备，不如说，他反而庆幸，项翛年没有一口回绝掉。
爱，是想让她幸福。
不是让对方因他的某种逼迫，而做下轻率的决定。
不过……他顾凌晏也不会给项翛年后悔的机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