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我叛变?我赵云飞连饭都还没吃干净呢,哪有空叛国?”
赵云飞把刚从潞州打下来的半张席卷丢在地上,一脚踩住:“来,把这消息再给我念一遍,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梦游中自个投了敌。”
那斥候苦着脸:“确有其事。昨夜,有人假传将军军令,引裴寂出营迎敌,结果中了伏。李渊一度被困于后帐,好在李世民及时回援。但有人借机上书,说这一切皆出于赵将军之计——调虎离山,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赵云飞一挑眉,“他还真把我当诸葛亮了。”
“更糟的是……”那人咽了口唾沫,“有人向李渊密奏,说将军与李密有暗通款曲之嫌——潞州之战太顺,反而更显蹊跷。”
赵云飞气得脑壳发烫,一屁股坐在破鼓楼上,一边掏着鼻孔一边骂:“这世道,忠臣死于流言,英雄败给阴谋……不对,我还没死,也没败,我还喘着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回太原。”
“将军,这一路危险,恐有人伏击……”
赵云飞冷笑:“正好,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赵云飞不是用嘴打仗,是用拳头平冤。”
次日午后,赵云飞一行五十骑飞奔抵达太原东门。
城头望楼之上,一名唐军校尉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赵云飞策马而立,拔下头盔,披发迎风:“大唐右军先锋赵云飞,特来面圣!”
校尉看得分明,立时心中一惊,连忙命人通报,心道:“这赵将军不是说已经投敌了吗?怎么还敢自己送上门来?难不成……真是冤枉的?”
不多时,东门缓缓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迎面列阵,一名腰挂金牌、面色冷峻的中年将领横马挡前:“赵将军,奉李丞相之令,请您解甲入内。”
赵云飞扫他一眼,笑道:“这阵仗,是迎贵客,还是抓贼啊?”
那人面无表情:“请将军配合调查。”
“我这人向来配合,就是不认栽。”
他扬手解下披风,解甲束发,大步入城,却回头冲护卫眨了眨眼:“若我一炷香不出来,就带人来劫狱,务必选帅的盔甲,别让我死得寒碜。”
太原城中,大帐之内气氛凝重。
李渊面色铁青,裴寂满脸疲惫,李世民冷眼旁观,而一旁,一名身穿青衫、手执羽扇的文士正徐徐陈词。
“……赵云飞虽功在潞州,然其兵行诡道、行踪莫测,又疑似与李密中军有往来,此番潞州失而复得,实为贼中之诱。以臣之见,宜先扣押、再查实,防患未然。”
赵云飞推门而入,正听见这话,顿时竖起拇指:“好一句‘先扣后审’,你不如干脆说‘先斩后奏’得了!”
众人一愣,李渊目光一扫,冷声道:“赵将军,你还敢进来?”
“若不进来,我岂非真成了缩头乌龟?”
赵云飞不慌不忙走至堂前,拱手一礼:“启禀国公,潞州已收,敌粮皆毁。李密后军三路尽溃,斩获文书三箱、战马七百、甲胄五百,尚请查验。”
裴寂轻咳一声:“赵将军,此番战果虽大,但为何不先回援太原?”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李渊之命,是唐军之心。”赵云飞望着李渊,“潞州是根,太原是叶。将军若保枝而失根,兵败不过三日;而若稳住后方,便能以逸待劳。”
李世民忍不住点头,却被李渊瞪了一眼,连忙闭嘴装沉思。
“至于有人说我与李密私通……”赵云飞嘴角一翘,“我倒是想啊,可惜李密又穷又抠,连点买路钱都不给我塞——这若真是通敌,那也太没诚意了。”
大帐之中,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仿佛是对某人的嘲笑或讥讽。而坐在主位上的李渊,此时正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眉头微皱,眼神有些凝重,显然是在权衡着某种重要的决策。
在这片刻的沉默中,裴寂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渊沉吟片刻后,终于准备开口说话。然而,就在他刚要发声的时候,那位身着青衫的文士却突然站起身来,向李渊拱手行礼,然后开口问道:“敢问将军,潞州战报如今在何处?”
这个问题让整个大帐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云飞身上,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封密信,递给了那青衫文士,说道:“这便是潞州的战地急书,上面的汗迹都还未干呢。若是有人胆敢伪造,本将军甘愿受军法处置。”
青衫文士接过密信,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低声嘀咕道:“竟然真是他的笔迹……”
赵云飞见状,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青衫文士,说道:“阁下言辞如此锋利,调度又如此周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青衫文士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个李道玄罢了,乃是太原新近征召的幕僚,主要负责掌管谍报之事。”
赵云飞心头一凛,暗自思忖道:“怎么又来一个姓李的?而且还叫道玄?这家伙还真是挺玄乎的啊。”他眯起眼睛,盯着李道玄,缓声道:“阁下可知,有些仗,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打赢的。”
李道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可惜啊,正所谓兵不厌诈,往往那些擅长打嘴仗的人,反而能够抢占先机呢。”
李渊挥手止争:“赵云飞,朕不管你是不是诈败,是不是借机立功,朕只看结果。潞州既安,你便先功过相抵,退下休整。”
赵云飞拱手:“谢主公不杀之恩。”
转身之际,他望向李世民,两人目光交汇,李世民微微颔首,显然对赵云飞的应对深表认可。
入夜,赵云飞回营才刚躺下,就被一纸密报惊得从床上翻滚而下。
“将军——李密与王世充私通,南线大军突袭虎牢关!关中防线或将失守!”
他手中那封密报字迹潦草,显然书于急行军中,其尾更写道:“李密之谋,不止虎牢,此役若败,潼关将危,长安可忧!”
赵云飞面色大变,攥紧拳头:“李密这是要抢跑,借王世充之力,直逼隋室残喘的根脉了!”
他猛然抬头,望向城南:“不成,我得抢在他们之前,先动手!”
然而此时,一名斥候匆匆奔入,低声道:“将军,有客求见——他说,他姓李,叫安仁。”
赵云飞手中茶盏“啪”地一声摔碎。
他缓缓站起身,脸色森冷:“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