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倚着城头,看着远方那道狼烟扶摇直上,心中顿觉沉重。
“王世充这老狐狸……”他喃喃一句,随手将一块破旗丢在脚边,面色有些冷。
柴令武凑上前:“将军,这回……怕是他要趁火打劫?”
“他若是老实呆在洛阳倒好了,”赵云飞冷笑一声,“偏偏这老家伙油滑得很,一见李密败了,立马扑上来分羹。”
张须陀站在旁边,拧眉思索片刻:“李密若是装败,诱咱们回城,实则与王世充联手,那咱们这一仗,岂不是……”
“陷进去了。”赵云飞接过话头,语气却一点也不慌,反倒带着些许戏谑,“你说李密这人,要是跟王世充这种老流氓合作,他会安心吗?”
柴令武挠了挠头:“王世充那老贼我见过,油嘴滑舌,嘴里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背地里却专捅刀子。李密这年头还信人?”
“未必信。”赵云飞眯着眼看远处,“但这不妨碍他现在想借王世充之力,反打一把。”
“可他有这个本事?”
“他没,但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赌了。”
赵云飞沉吟良久,转身看向中军:“传令下去,全军不得懈怠,按预案第二号准备。”
张须陀愣了愣:“预案二?”
“对。”赵云飞低声道,“退关,避锋。”
“又要退?”柴令武瞪大眼,“将军,咱们才刚把李密打跑,虎牢好不容易守住……”
“那又如何?”赵云飞道,“这一战我们打得漂亮,但还远没到收官的时候。李密不过是前奏,真正的麻烦是王世充。”
“他若出兵,咱们在虎牢不过被困之势。你当他会像李密那般试探?不,他会直扑过来,打的就是一锤定音。”
张须陀皱眉:“可这虎牢,若再弃之,百姓军心……”
“虎牢在这里不会走,”赵云飞语气果断,“但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无人再言语。
赵云飞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旌旗,“退,是为了更好地打回来。”
……
傍晚时分,赵云飞大军悄然撤出虎牢。
几千人脚步整齐有序,百姓早已习惯这支军队纪律森严,连夜有序离城。柴令武骑在马上,一脸心疼地看着身后高耸的城墙。
“将军,这虎牢……唉,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赵云飞回头看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要是王世充真入驻了……”
“那他就入驻,”赵云飞冷笑,“我倒要看看,这老狐狸是来打仗,还是来分地盘的。”
……
次日,王世充果然带兵而至。
据斥候回报:“他并未即刻进关,而是驻扎在虎牢关外十里坡,号称‘代天巡狩’,讨逆李密。”
赵云飞听罢哈哈大笑:“这老贼倒会说话,把自己当天子了?”
张须陀沉声道:“将军,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退到洛阳?”
“洛阳是咱们的大后方,不能让他插手。”赵云飞摆摆手,“通知洛阳守将严守门户,不许王世充麾下兵卒擅入。若有冲突,先礼后兵,必要时……兵压关东。”
“兵压关东?”张须陀惊道,“那可是王世充的老巢!”
“正是要打他老巢。”赵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王世充此来不过两手,一手是‘清君侧’,打掉李密,另一手是‘代天巡狩’,自抬身价。我若只守洛阳,他就得寸进尺。可若我直逼其地,看他舍得把老窝让出来不?”
“那这般做……不就是两线开战?”
赵云飞点头:“所以我不打,我调兵。”
“调谁?”
赵云飞笑了笑:“王世充手下最忌讳的是谁?”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云飞却已转身下令:“传令,给裴仁基去信,让他从邺城出兵南下,骚扰郑州后方。”
“再给李世民——不,李渊那边也递封信,告诉他王世充要篡权了。让他们派个‘义军’过来——不求真打,只求起个烟。”
柴令武咂舌:“这三方一动,王世充岂不是腹背受敌?”
“对。”赵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咱们兵不动,他兵自乱。”
……
三日后,裴仁基果然带兵南下,一路烧村放火,郑州震动。王世充大惊,连夜调兵回援。而与此同时,李渊手下果然派出一支“讨贼义军”,虽然不过千余人,却一路鼓噪,到处张贴“王世充欲称帝”的檄文。
王世充一时间焦头烂额,进不得虎牢,退又顾后,气得连夜砸了几口铜鼎。
而赵云飞这边,却是冷静如水。
“你看,他就是个纸老虎,”赵云飞敲着地图,“根基未稳就想南北通吃,我不过吹了两口气,他就险些翻车。”
柴令武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这李密……不会死灰复燃吧?”
“他?他现在正窝在尉迟敬德的营地里喝稀粥呢。”
张须陀皱眉:“尉迟敬德?”
赵云飞轻轻一笑:“你们看好,接下来——才是大戏登场。”
“王世充想借刀杀人,那咱们就给他刀。”
“李密想翻身,那我们就给他台阶。”
“可不论谁成谁败——最后这两人,都会栽在我手里。”
……
夜幕降临,赵云飞独自立在营帐前,望着天边星斗。
这一局,他将虎牢关让了出去,却借李密、王世充之手,搅乱关东局势。此后,无论哪方得胜,都会发现自己已被赵云飞提前布好网。
可正当他沉思之际,一名斥候快马加鞭而至。
“报——”
赵云飞回身:“何事?”
斥候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道:“大事不好……洛阳,出事了!”
“什么?!”
“宫中有人叛变,内城突起火,现今局势混乱,疑似有人借机谋权!”
赵云飞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传令——全军戒备!张须陀、柴令武随我即刻返洛阳,半日之内赶到北城门!”
“末将领命!”
赵云飞翻身上马,心头却掠过一丝寒意。
难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