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理的话，大祭司只是迟疑一瞬，时间短暂到几乎令人难以觉察。
要不是姜理一直刻意留心观察，还发现不了她细微的变化。
大祭司说：“不瞒使者，这件用作通讯的操作仪器，曾经是永恒教会对我们的一批物资捐助。”
“同时，也是对神殿权力的侵蚀。”
说到这里，大祭司话语微顿。
姜理静静聆听着，没有插话打断。
又过了片刻，才听到大祭司无奈的声音。
“吾主已经陨落，但月桂海域是世上仅存的（月神）信仰之地，神殿责任是将这份信仰长久延续下去。”
“但神术渐渐失效，祭司心中也会存有动摇，更别说住在城里的普通人。”
月神不是像沧海女神那样陷入沉睡，还能有苏醒归来的那一天。
祂的存在已经泯灭。
只留下代表权柄的破碎神格，以及被污染侵蚀的血月。
守着这份失去正主的信仰，月桂城神殿的高层，难免有些彷徨。
永恒之主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愿意将神力借给月桂城，用作巩固统治、维持信仰。
当时的大祭司已经觉察到副本封闭的情况，又听说内陆灾难连连。
在动荡之际，神殿急需找到靠山。
最好的，莫过于一位“真正的神明”。
“更何况，那位存在常年镇守在冥土前线，做事雷厉风行，最是说一不二。”
“每次降下神谕，教众极力推行，根本容不得旁人有拒绝的余地。”
“在这样的压力下，前代大祭司没能抵抗多久，和高层召开两次会议，就决定暗中接受永恒教会的资助，同时让渡部分权利，交由对方接管。”
听到这里，姜理明白过来。
神殿一边想要维持月神的信仰留存于世，一边又在永恒之主的恩威并施里，向对方低头。
那现在，对鲛人族如此殷勤热切，是感知到沧海女神苏醒，打算给自己换个靠山？
姜理有些无语，看着大祭司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我勒个三姓家奴啊……
这么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神殿的立场真的很有些飘摇不定。
更令姜理疑惑的是，为什么永恒之主非要盯上这片海域？
染指了神殿的权柄，却又遮遮掩掩，不愿宣扬。
要知道，她在酸雨之都的时候，内城的贵族几乎是明面上摊牌了，跟永恒教会扯不开关系。
就差把“酸雨之都，是永恒后花园”的牌子挂在城门口。
但月桂海域，却还留着神殿自治，甚至帮忙维持月神信仰。
姜理扯了扯嘴角，悠悠问道：“冕下，您突然这般急切的想要跟永恒教会撇清关系，是那边提出了您难以接受的条件吗？”
现在月桂海域成为副本，永恒教会的玩家提供资助，要比之前方便快捷多了。
如果神殿肯向他们低头，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让永恒教会供给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也不见得是难事。
这些神权教会家大业大，手里握着好些“后花园”、“粮仓”副本。
姜理的话音刚落，大祭司陷入沉默。
谈话艰难的推进。
姜理的眼神越来越亮，越发觉得自己摸到一条了不得的线索。
“祂，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