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窗棂，教室里回荡着老师平稳的授课声，对炎阳而言，这声音却像隔着厚厚的棉絮，模糊而遥远。
整夜未眠的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意识防线。
好在，这学校对课堂纪律的管理颇为宽松。只要不扰乱秩序，即便是伏案小憩，通常也无人苛责，至少他几次了都没遭。
但炎阳心里清楚，被讲台上那双眼睛“特别关注”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和老师维持良好的关系，也是校园生存的潜规则之一，不是吗？
别看他平日里精力充沛，实则身体对这种规律外的透支异常敏感。
他习惯了严格遵循生物钟的作息，破坏了有些调整不过来。
虚弱期悄然降临——这些天它如同不定时的风暴，随时可能席卷而来。
课堂上，这已是他经历的第5次了。
最初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炎阳终于放弃了挣扎，额头轻轻抵在微凉的课桌面上，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班里其他同学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喂，快看，炎阳又睡了！”有人用气声低语。
“看到了……真是奇人。想睡觉干嘛非要来教室？寝室的大床不香吗？”旁边的同学一脸困惑，压低了声音回应。
“就是啊，困成这样，直接请假不就好了？总不至于不知道怎么请假吧？还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开口？”
“谁知道呢，关键是老师居然不管？难道坐后面老师就看不见了？”其他人没尝试过，自然不知道应该会是怎样。
“哈，天真！你站讲台上试试，下面谁在打瞌睡，哪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老师心里门儿清，只是不管他罢了。”
“你们数没数，这都第几次了？”
“四五次总有了吧？这才开学多久啊！”
“这频率还不算高？全班睡觉的次数恐怕都没他一个人多！”
“太神了……哎，你们说，老师是不是对他特别宽松？下次我也试试，看看是不是真能这么舒服地睡一觉。”
“兄弟，勇气可嘉……不过，我劝你三思啊。”有人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提醒道。
这些细碎的议论像背景音一样在教室里浮动。身为班长的阮烛和玛瑙，并未加入这无聊的八卦。
只要老师默许，没影响课堂秩序，别人爱睡就睡呗。
不过，炎阳那家伙……实力深不可测，自己是管不了的。
老师大概也多少知道些内情，才不管的。
至于那个跃跃欲试想模仿炎阳睡觉的同学……阮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默默记下了那张脸。
他很乐意看看这位勇士会收获怎样的“关爱”——有时候，旁观同学被老师拎起来“重点教育”，也不失为课堂上的小小调剂。
玛瑙则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象征御龙家族身份的龙鳞吊坠。
她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炎阳熟睡的方向。
“炎阳……似乎是真的撑不住了才睡着的，那种疲惫感很纯粹。”她轻声对后面的阮烛说。
“嗯？”阮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种“我嗅到了八卦”的兴奋，“哟？班花大人观察得这么细致入微？连人家是不是真困都看得出来？有情况？”
玛瑙的脸颊微微泛红，没好气地一记手刀敲在阮烛的胳膊上：“想什么呢！我只是稍微感知了一下！”
“感知？”
玛瑙正色道：“别忘了我的能力。上次我偷偷给鳞甲龙传话，内容居然被炎阳‘听’到了，这太奇怪了。人类怎么可能接收到，尤其是针对龙系宝可梦的传音？我一直想不明白。”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炎阳:“所以刚才看他睡着，就忍不住稍微感应了一下。”
“结果呢？”阮烛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很模糊……但能感觉到他现在非常非常虚弱，就像……连续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精力彻底枯竭的那种状态。”
坏了，这不是只有龙系宝可梦才能感受到的吗？
总不会这家伙真的是龙变的人吧?
“而且当我试图再深入一点探查时，好像有什么奇特的能量环绕着他，隔绝了我的感知。”玛瑙补充道。
“屏障？会不会是那只鳞甲龙在护主？用他的意识抗拒你探查？”阮烛猜测道，随即又摸着下巴，眼神飘忽，“或者……这家伙真有龙族血统？混血儿？哇哦……”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些情节。
“别瞎扯！”玛瑙白了他一眼，“宝可梦和人类的结合……虽然联盟没有明令禁止，但也绝不是什么能被公开宣扬的事情。而且，我很确定炎阳身上没有龙族血脉的气息，这才是最让我困惑的地方——他为什么能‘听’见？”
阮烛咂咂嘴，有点遗憾自己的“浪漫”猜想被否决了：“好吧好吧，算我脑洞大。”
他甩甩头，决定暂时抛开这个谜团，“先别管他了。说说你，最近训练怎么样？你的哈克龙状态如何？”
“还不错，感觉它最近的能量掌控更精纯了。”玛瑙脸上露出一丝属于训练家的自豪，“你的尖牙陆鲨呢？上次看它，气势已经很足了。”
“嘿嘿！”阮烛立刻来了精神，挺起胸膛，“相当棒！我感觉它离进化不远了！为了让它尽快成长起来，我可是下了血本啊，钱包都瘦了好几圈！”
训练家变强的道路，往往伴随着真金白银的投入。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对了，”玛瑙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去过学校那家俱乐部吗？”
“去过啊，”阮烛点点头，语气却带着点意兴阑珊，“牌子是挺响，环境也不错。但是……怎么说呢，对手强度太一般了。去了两三次，感觉没什么挑战性，后来就没再去了。可能俱乐部是考虑到咱们学校整体的平均水平，设置的对手强度比较保守吧？”
“不会吧？”玛瑙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前几天带哈克龙去过，感觉完全不是这样啊！”
“哦？”阮烛挑眉。
“我跟那里的同级宝可梦对战，赢得一点都不轻松，还不小心会输！”玛瑙回忆着，“它们反应快，技能衔接流畅，战术执行也很到位，明显是受过系统、专业的训练！我还以为那俱乐部水平超高，正打算推荐你去试试呢。”
阮烛一脸狐疑：“不是吧，玛瑙？那些宝可梦你都觉得难打？你这御龙使者的培育水平……是不是该回炉重造一下了？”
“阮烛，你想死是不是！我培育得怎么样轮不到你评价，有种你自己再去打一遍，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
“打就打！”阮烛的好胜心被彻底点燃，“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家尖牙陆鲨最近的进步，放学就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玛瑙哼了一声，抱起手臂，翠眸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下课铃声恰在此时悠扬地响起。
炎阳像是被无形的闹钟唤醒，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确认周遭喧闹的源头确实是宣告自由的铃声后，才慵懒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哈——”他满足地呼出一口长气，揉了揉眼睛。
“今天的课……结束了，可以溜了。”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炎阳三步并作两步，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飞快地穿过人群，转眼就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啧啧，真乃神人也！”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一个男生忍不住感叹。
“跑得比风速狗还快……他到底图啥啊？”之前想模仿睡觉的同学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仪式感？还是教室的桌子睡着特别香？”有人打趣道。
“谁知道呢……不过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旁边的人坏笑着用手肘捅了捅那个勇士。
“……咳，再说，再说。”
阮烛和玛瑙也收拾好了东西。阮烛看着玛瑙依旧气鼓鼓的样子，咧嘴一笑：“走？俱乐部？”
“走！”玛瑙斗志昂扬。
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各自宝可梦即将交锋的硝烟味，也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