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146章—酱烧鸭腿
“白云悠悠，浮生半日，书间蠹蠹，世间千年。”
手捧着一本杂记，花楼玉绫的花魁姐姐，最爱书本的知识妖精、雨晨皎姐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利用人脑与机器的交互技术，也就是悬挂式光脑，由光脑对人视神经传输信息进行二次改写，就可以让模糊变成清晰。
这样子，所谓的近视乃至目盲———利用摄像头与光脑的信息转化，已经成为了不会有感觉的存在。
所以眼镜，成为了一种饰品，或者说，是某些有自己追求，利用眼镜来表达自己看法、观念的人才会佩戴的视力矫正工具。
不过前几年，花街的“新纪”街区那边曾经掀起过眼镜热，本来很奇怪的架子，也会变成有趣的装饰。
深恶痛绝的事物，却可以成为一种“正确”。
这或许就是世界的发展。
杂记当中记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而雨晨皎在时光悠悠之中也见过很多。概念型世界的特征，就是概念的善恶转化以及不同概念的不同状态的拼接。
世界是由一个个概念组成的。
正如同邪恶组织与休假两个概念的结合，最终的结果就是雨晨皎创立并在子孙辈的后辈走上歪路为了纠正她们而加入的组织，高神结社，这个月没有聚会。
“嗯嗯，概念文明体系的建立是在……”雨晨皎突然想起了一本很好看的小说，是一位骑士将世间不被允许存在的概念封存，有的时候又会使用概念来赢下决斗……就是很传统的骑士小说，但文笔很好……
因为只有一本，所以……
啊，那个好像是没有书名的。
为什么不全部标上书名啊～～～
“呵，书名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去标，只要记住样子，书在哪里不是动动脑子的事吗？”雨晨皎装出嚣张的样子，然后揪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要耍这个帅啊～～～”
雨晨皎快速抽出大概区域的书。
为什么记忆区块标注的地方也不对啊。要是全部装入芯片，就可以一下子知道在哪里了呢。但没有呢，笑。
雨晨皎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她的极限吧。但是下一刻，不甘的情绪，想看的书，那些模糊了，但是又有几个画面清晰的记忆，那种想要知道那个情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扭捏感从心底到脚底。
那种内心的瘙痒，是难以形容的难受。不爱看书的人或许会说，不就是一本书吗？看别的书不就好了吗？做点别的事情就忘了吧？
但不行。无法接受，想看那本书啊……就是想看，必须是那本书，不是的话不行，没看到的话不行。不行！
雨晨皎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但是下一刻，某种妖精的直觉却让她打了个冷颤。眼前可以挪动的书架突然一停，然后猛地撞在一起。
“欸。”
在雨晨皎惊讶的目光里，眼前的书架后方，亮起了一道光，说不上什么颜色，但是透着某种高强度的能量波动。
但是下一刻，响起了“咔嚓”一声。
雨晨皎继续去动那个书架，但他们已经贴在了一起，像是两个深爱着对方的男人。想要使力，那种危机感就又来了。
“这可，怎么办呢？”
无法接受啊，雨晨皎想看那本书的心绪根本无法被压抑，甚至，更加强烈了。
……
“这是锁死了吧。”
来维修的是一个女孩子，听说是花歧那个女人使了手段，花了一笔小钱买回来的。脑袋里记着的一些侍女的对话说……她技术很好，但似乎很喜欢那种游戏～～～
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有呢。尤其星界更是那种方面的女孩子的怪人大集合。被拳头打肚子什么的，算不上奇葩。
检查完眼前的奇幻风机械立体书架，岳子清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旁边这个花魁正用看变态或是那种爱好者的目光看着她。
只是一闪而逝，但是岳子清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漏过任何的批评，当然，赞扬的比例是批评比例的三倍。
“你做了什么？”岳子清叹了口气，问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她名扬星界的那一天……“伟大的岳子清大人，我这个不屑的宵小竟然敢对您不敬～～～请，请打我的屁股吧～～～”要让她像这样哭唧唧地哀求自己。
“我只是把书拿出来。”雨晨皎红着脸。快速抽取、插入书本结果把书架弄坏了……咦，说不出口啦。
“看样子，你速度很快。”岳子清点了点头，“运气不错，里面的保护装置没有坏。安装的几颗能量宝石因为能量不稳定差点爆了。不过现在机关也已经锁死了。”
说话，她向着雨晨皎伸出手。雨晨皎疑惑地歪了歪头，“要钱吗？”
“说明书啦，说明书。”岳子清暴怒道，“就算是再厉害的机械大师，没有别人的图纸修这种东西也很麻烦的吧。”
“呃～～在里面吧。”雨晨皎指了指书架。
还是在哪里呢？丢掉了也说不定欸。毕竟买这个书架是……
“啊，所以说啊，我才讨厌书虫。”岳子清撇了撇嘴，带着无奈与不爽道。
“哈？”雨晨皎气愤地抓住了那个词汇，“说什么书虫啊！那叫知识的妖精，图书的妖精，图书馆里的精灵小姐。”
“呵，反正你肯定是那种在图书馆看书到半夜，躲在一个角落里不发声，混过了闭馆然后把巡逻的保安吓一跳的那种人吧。书呆子，痴傻女。”
“喂，你是不是想不加那个傻字啊。”雨晨皎捏紧了拳头。
“加不加有区别吗？钻在书堆里的小笨蛋。”
“就算你说那么可爱……”雨晨皎正要给这个说话的小丫头来一招《武技全解》里的《捶腹》，但是突然想到……难道这就是她的目的？
竟然想通过激怒我来寻求快乐，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雨晨皎正握着拳，就听到那个丫头岳子清已经说道，“好，这样应该可以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不知她做了什么，眼前的书架分开了，镶嵌在后面的能量宝石被她捏在手指之间。
“你，你做了什么？”刚才没注意的雨晨皎目瞪口呆地问道。
“修好了啊。这个书库已经是旧版了，最好来个大检修，书架的移动功能和取书功能最好不要用了，能量宝石先就这样吧。”
毕竟要是爆炸了那就麻烦了。岳子清叹了口气。
难道说……雨晨皎有些羞愧，这个丫头虽然嘴巴上不饶人，说话还那么刻薄，但她或许……不是个坏人。就像小九妹妹一样，不懂人情世故，有的时候就会踏进别人的圈子里……
正在改写自己的印象的雨晨皎就看到岳子清将手在书架上擦了擦……一种透明、但是看上去就很难搞的液体弄在了书架上，然后快要滴到……
雨晨皎赶快将那几本书移开。“你做什么啊？”
“让你赶快下定决心换个新书架。这样～～～呼呼呼～～我也能吃点回扣。”
不，雨晨皎要改正自己的看法，这个丫头不是恶劣，是非常恶劣。是在一次次挨打中体会到了快乐吧。
好想给那个还在做梦的丫头来一拳。
……
“好少见哦，雨晨皎姐姐竟然会在吃饭的时候看书。”
花楼玉绫的小厨房里，食神弟子、厨娘小九擦着自己的手，笑呵呵地问道。
没错，小九妹妹就会好好地在手巾上擦手呢。连围裙上也只有几块油迹，没有那种脏兮兮的擦手的痕迹。
喜欢看书，所以不喜欢书被食物弄脏所以从不在吃饭时看书的雨晨皎看着小九依旧在探究的目光，呵了一声，“只是被气坏了，必须要一本书来抚慰自己的心。”
“欸欸，那我做个好菜给姐姐吃吧。”虽然是晚饭就是了。小九吐了吐舌头，娇俏笑道。
雨晨皎点了点头，很期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童年滤镜这种东西还是有些道理的，神作就是神作，但偶尔也会有鉴赏能力不行导致的喜好偏差。
这本书，真的一般啊。或许当时真的很喜欢，但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但偶尔看到当时会笑的情节，那种特殊的会心一笑也很开心呢。
小九则开始做酱鸭腿。
这道菜有着明显的江湖风味，是曾经干活的工人加餐里的一只鸭腿。递出去钱舍不得松手，但啃着比起鸡腿大了不知多少的鸭腿，就一个字，满足。
鸭腿洗净，皮朝下以油文火煎，到表面有一层金黄色泽，如同鸭子毛绒绒的羽毛又附上了一般，那种漂亮的、略带着焦褐的色泽。很漂亮。
一只只夹出来，不需要洗锅。呵，厨房里一道菜要不要洗锅，留不留那点油也是因菜制宜的呢。鸭腿不错，鸭油又香，留一下。
煎葱姜，倒入老抽、生抽，还可以来点各种酱料，若要尝本味，两种酱油即可。倒水，放入纱布袋子扎起来的香料，其实就是八角一类炖肉的香料。有可以香一下，没有也可以不加。
鸭腿加进去，到水开，下入冰糖，小火半个小时。
这点时间，看看食谱，再炒两个素菜，就可以将已经红棕色的鸭腿夹出来了。味道已经完全渗入了鸭肉，但是若要再一次升华……
鸭腿斩块，旁边酱汁收浓，浇于表面。
那种红中带着亮的酱汁淋漓于切块的鸭腿，鸭腿的淡色与酱汁的浓色交相辉映的场景，这就是厨事的美吧。
侍女们已经习惯了小九的节奏，一盘盘菜收到食盒之中……嗯嗯，有的姐姐有客人，不需要小九负责呢。
雨晨皎姐姐则是坐在那里，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一碗饭，还有一碟鸭腿。
切成小块的鸭腿中间，沿着晃动而生成的缝隙，酱汁流落进去，似是漆黑的雪，落入山间的冰缝。
雨晨皎却摇了摇头，没有去夹鸭腿肉，而是拿起碟子，筷子抵住鸭腿，看着那黑色的如奔狼的崩雪疯涌到米饭上。
棕中带着黑的酱汁油着米饭的稀释，露出了本来的颜色，那是红润的棕色，是如同黑暗夜空中亮起红月，其晕光的色彩。
扒一口米饭。
有着鸭子的香。鸭子的鲜味是绝比不上鸡的，但是其浓烈的香味，独特的、烈而清爽的香，却不逊色于鸡。
那种韵味，此刻涂抹在了嘴里。酱汁有些粘稠，却被米饭的热气所融化，成了有些油滑的流液。米饭被酱汁裹挟，流淌过嘴巴，似是汪流在如水道的舌上滑过，直入喉咙。嘴巴里，只留下久久的余韵。
鲜吗？味中只有酱鲜，但是却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回味悠长，似是琴音绕梁，却是鸭子的肉香。
这种时候，取鸭腿之中一块。
腿的上半，那肉整块，如同一张铺开的丝结成的席子。腿的下半，那肉块块颗粒，像是一枚玉饰，有着独特的韵味。
取的，是那如席的一块。
肉修长，中间点缀着一颗骨头。咬下，如丝如网的肉牵连出根根肉丝，似是可以听见琴音，却尝见了肉味。
酱汁之中，鸭肉的香味是透着的，而肉中，是喷薄而出的。每一根肉的丝弦之中，都是肉的香，却又被酱汁的鲜所浸润。
已经变成了酱汁的承载之物。
浓厚的酱汁涂抹在表面，也渗入了肉中。外面的酱汁是浓郁的，内里的滋味是内敛而如针透出的。两种不同的酱香却被一块肉结合在了一起。
握起手的酱味，却落入了肉的陷阱，只成为了他展现自我的衣裙，似是装点，似是扮色，却又，紧紧纠缠着他。
嘴巴里，是美妙的。
却又是恐惧的。
这种时候，扒一口米饭……却被淋在米饭上的酱汁再一次侵伤了嘴巴，过于多重的味道，让舌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剩下好吃这么一个字。
只能用蔬菜来镇压那股味道，让他不敢兴风作浪，但是眼前的碟子里，还有那么多鸭腿。
不行的啦，会坏掉的，嘴巴绝对会坏掉的。
但是，心底的渴求与嘴巴里泌出来的津液却又让雨晨皎只能伸出筷子。头的地方，会好一些吧。
这里，似是煎过，有了些沉重的味道。皮子里带着些许焦香，已经没有了那么油腻，而是一种糯而滑的鸭皮润感。
却又有一缕煎过的香味。
酱汁流淌在鸭皮与鸭肉的中间，一同流淌出来的，还有鸭子已经薄薄的一层油脂。在煎中失去了丰盈的油汁，此刻的，只是如一颗珠中爆出来的那么一点油腻。
却给了酱汁的鲜与鸭肉的香一个完美的调和。
那就是油脂的润。
而咬着骨头处那一个凸起的软骨。雨晨皎这才知道，什么叫恨不得连骨头都吃下去。那种味道……啊啊～～～真是～～～
雨晨皎吃着一份酱鸭腿，脑袋里却突然想起那个说话难听的少女，绝对，不会去拜托她的。买一个新书架吧～～
哎呀呀，这可真是，还期待呢。如同，多年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