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龙匿身于石壁的凹痕之中，耳畔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带着一抹奇异，轻浮而不似健康成人所应发出，却偏偏步伐迅捷，对这幽深地洞似乎了如指掌。
正疑惑间，那脚步声戛然而止于对面的石缝前，随后，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老婆子，我回来了。”
这突兀的言辞，以及语调中不易察觉的颤抖，对蒯龙而言全然陌生。他暗自庆幸未曾贸然前行，那石缝中，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紧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婉，却又同样低沉沙哑，宛如老妇人的低语：“柱子，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吗？”
“没呢。”被唤作柱子的人回应，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去找？”质疑随之而来，不过却没有一点的埋怨。
“我走了，你咋办？”柱子反问，语气中竟有一丝庆幸夹杂其中。
“唉，这就是命啊！”
“这不是命！当初若不逃，现在死活都未知呢。至少，咱俩现在还活着。”柱子的话语中，竟流露出一丝庆幸。
这“柱子”与石缝中人的对话，充满了诡异。从他们的交谈中，蒯龙推断，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微弱的光线被一截黑影遮挡，那黑影不足三尺，恍若一人坐在地上，与石缝中的人低声交谈。
蒯龙正欲继续窃听，却不料两人突然沉默，耳畔只余下咀嚼食物发出的沙沙声。
片刻之后，沙沙声止，对话再度响起。
“柱子，有多久没人下来了？”
“不知道，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石缝中传来询问：“柱子，若有人来了，你会跟着走吗？”
“老婆子，你出不来，我就一直陪着你！”
“柱子，你走吧！外面再怎样也能像个人样活着，不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早点死了也好投胎。”石缝中的声音再次劝解。
“我不走。”柱子颤抖的声音响起，没有激昂，只有平静。
沉默再次降临，就在蒯龙犹豫是否现身之时，石缝中传来那老妇人的声音：“出来吧，听了这么久了。”
“谁？”柱子似乎被吓了一跳，那束微弱的光线骤然凌乱。蒯龙正欲退回，却见那坐在地上的身影已然站起，似乎还转了身。
就在这一瞬，蒯龙隐约瞥见一个五尺左右的瘦削人影，起身转身之速竟出奇地快。
他迅速缩回头，不确定那石缝中的人是否在说自己。
然而，石缝中传来的话语却让他明白，对方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对面的人，出来吧，听了这么久了。”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蒯龙走出凹陷的石壁，轻声说道：“我是无意中路过的……”
话未说完，便被老妇人打断：“这地底下，怎会有无意路过之说！”
蒯龙尴尬一笑：“好吧，我就是特意下来探探的。”
“你不是南山上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老妇人似乎主导着对话，柱子则一言不发地挡在石缝前。
“南山？”蒯龙故作惊讶，“我是从一个坟堆里下来的。”
“原来是盗墓贼！”老妇人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你下来寻什么？为何不打火把？”
“我都说了我是盗墓贼，打火把岂不是自投罗网？”蒯龙爽朗地笑道。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这里并无什么值钱之物。”老妇人说道。
“听你们刚才对话，似乎困在此地已久，为何不出去？”蒯龙试探道，“你们是南山上的人？”
“你既知道，便不该多问，快走吧！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说南山上的人都很和善吗？怎会如此？”
“和善？”老妇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屑。
就在蒯龙以为她会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一道影子猛地从对面窜来，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根棍棒。
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然而，蒯龙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躲闪开来。
“柱子，快跑！”石缝中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示警，但那声音瞬间变了调，不再是老妇人，而是一个稚嫩的童音。
名叫“柱子”的人影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一击不中，瞬间消失在洞内。
这一幕让蒯龙更加诧异。看来自己刚才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默契：石缝中的人与自己对话，而外面的“柱子”则通过声音判断自己的位置。
一击失手，立即远遁。
然而，他就这样离开，石缝中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蒯龙并未追赶“柱子”，而是走向石缝处。
走至近前，他才看清那石缝确是天然形成，仅有一巴掌宽。他不敢靠近细看，也不敢直接站在透出光线的石缝外，而是站在一旁，隐于黑暗之中，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会生活在这里？”
“你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童音再次响起。
“刚才那位老人家呢？”蒯龙心中一动，突然问道。
这时，一道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与坚决：“别打什么主意，你进不来的。”
蒯龙嘴角微扬：“就你一个人吧！”
里面沉默片刻，并未回答。
蒯龙心中已有计较，再次试探道：“你是来自库勒沙漠的嗦莫族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不仅充满疑惑，还带着一丝惊恐！
“因为，我已经请他们从库勒沙漠出来了。”蒯龙心中已然确定无疑，随即蒯龙的嘴里开始一个一个的说着嗦莫族那些年长的人叫什么。
这一下完全击溃了石缝里的人所有的防线，“啪”的一声，蒯龙就看到那道光线被遮挡了一小部分，不过也不高，也同样只有五尺左右，才刚到蒯龙胸口的位置。幼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认识他们？”
蒯龙淡然的回应道：“我刚才就说了，是我请他们从库勒沙漠里出来的。他们现在分别居住在凤岐古城和安图城。”
“安图城？”童声疑惑的问道，对于这个新兴的城市完全不知道。
蒯龙解释道：“就在西凉城外昆山和威山的山坳之外的一座新城。”
“柱子，回来。”就听见童声忽然大声的说道。
在蒯龙的诧异中，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五尺的人影出现在光线照射中，但在离开蒯龙几尺外就停了下来，并没有靠近石缝。
柱子发出疑问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