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问：“表妹会用缝纫机吗？”
肖金凤顿了一下：“呃，她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教她，你表妹她虽然读书不行，但她做事还是挺仔细的。”
金穗又问：“表妹知道这件事么？她自己有意愿来我们公司工作吗？”
肖金凤点头：“她知道的，我跟她说了，她刚毕业什么也不懂，自己也没个主见。”
舅舅一家很少求向家办事，看在之前舅舅帮过不少忙，金穗决定卖个人情。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那行，要安排表妹进厂子里可以是可以。”金穗说，“但是舅妈，丑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头。这厂子我也不是老板，老板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表妹一个职位，但是如果表妹不配合工作安排，或是违反员工守则，老板也是会开除表妹的。”
肖金凤点头：“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
金穗说：“您知道没用，得表妹知道。”
“这样吧，您看明天八点让表妹自己来厂子那边，我带表妹看看，也跟她说一下大概有哪些适合她的工作岗位，看看她自己意愿如何。”
工厂最近订单多，也的确在招人，如果刘芝合适的话，就可以留下来。
...
第二天八点金穗骑车去上班的时候，就看见刘芝站在门口等她。
金穗和刘芝接触不多，小的时候倒是偶尔会在一起玩，长大后原主忙着的事太多，接触也越来越少了。
向母的葬礼上倒是刘芝也来了，不过金穗忙着大大小小的事，只记得刘芝站在肖金凤的身后来跟向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直坐在酒席上吃饭。
刘芝看见金穗，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还算有礼貌，向金穗喊了一声：“表姐。”
“嗯，跟我进来吧。”
金穗开始给刘芝介绍厂子里的生产线。
“你妈妈说你不会踩缝纫机，不过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时间学习，或者你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岗位。”
刘芝的脸上浮现出茫然，像是还没有习惯身份的转变，还在把自己当学生时候。
已经有员工陆陆续续来打卡上班了，她看着这些人工作的样子，表情没什么变化。
金穗说：“如果你还是不清楚自己适合哪个岗位，可以轮着试一下。”
带着刘芝走了一圈，金穗将人带到后院，后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员工守则。
“这些是在工厂里上班的员工必须遵守的，你可以看一看。”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论在哪个岗位上上班，都不会因为你是我的表妹就比别人多了点什么特权。”
“但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想学本事，我也不会对你藏着掖着。”
金穗说：“这里的工作看着没什么发展空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晋升通道，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刘芝依旧没什么反应，她似乎对一切都有点无所谓的态度。
金穗便让她从质检员开始做起，这个是最不需要技术的一项活，只需要检查产品是否合格，不合格的要记录并打回去返工。
金穗指了一个老员工带她，然后就离开准备去和肖红星汇报了。
刘芝坐在塑料板凳上，看着金穗离开的背影，心中情绪复杂。
身旁一名员工问她：“唉，小妹，你是向设计师的妹妹么？”
大家都知道向金穗有两个妹妹，大的那个长得可漂亮了，小的那个没见过，难道是眼前这个？
刘芝不知道她们说的是金葵，于是点点头。
“我说呢，你们长得有点像。”
“你姐姐可厉害了，咱们厂里的衣服全是她设计的。”
“就是呀，我听咱们厂子的老员工说，向设计师原本也只是一个缝纫女工，但是有才华，现在老板在外面都说向设计师是他的合伙人呢！”
刘芝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三年前向家还需要问她家中借钱才能供金薇上学呢，现在还得靠向家的关系才得到这份工作。
现在金薇都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她却只能坐在这车间里检查衣服......
刘芝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种落差感让她心中既委屈又迷茫。
...
当天晚上，刘芝就和肖金凤说：“妈，我不想去服装厂上班。”
肖金凤皱眉询问：“为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
刘芝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肖金凤很不高兴：“你不去服装厂那你去哪？”
刘芝说：“我想去市里找工作。”
肖金凤说：“你以为市里找工作容易？房租不要钱？你吃喝拉撒不要钱？就在服装厂上班多好，住家里的吃家里的，你只需要把工资自己存起来就行。”
刘向东说：“怎么不想去服装厂？哪里不好了？有熟人带着你还不好啊？”
刘芝没说话，肖金凤一看她这样子就猜到了大概，顿时生气了。
“你这个时候知道要面子了？当初高中三年让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你不听，考出个狗屎成绩现在觉得没脸了？”
“敬老院嫌伺候老人不愿去，我花钱买了葡萄苹果腆着老脸帮你找了个服装厂的工你也不想上！刘芝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以为去市里能找到多体面的工作？去市里也只能当服务员、售货员或者去别的厂里打工！”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我告诉你，不要心比天高！脚踏实地工作！你表姐当初不也是从一个缝纫女工做起的？她们家当时比我们家穷多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家还是靠着自己努力赚钱的？”
眼见女儿被说的眼泪直掉，刘向东连忙打圆场：“行行行，行了，行了，吃着饭呢。”
肖金凤越说越生气：“行什么行？人虚荣也要有虚荣的本事！没本事就老实受着！”
刘芝再也忍不住了，尤其当着弟弟刘宏的面这样挨骂，她扔下碗筷，直接跑进了房间里把房门重重一关。
肖金凤气得要死：“你还有脸摔碗筷——”
刘向东连忙拉着她：“行了！吃着饭你说你骂她做什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不都有点自尊心很正常。”
肖金凤拍开他的手：“我看她就是被你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