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姚金玲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
因为,笨手笨脚的萧振东,已经一不小心,把手里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全都泼在了姚金玲的身上。
“啊!”
她看着自己的衣裳在冒烟,急的跳了起来。
愤怒的,“你干啥?死孩崽子,眼瞎了啊!”
“没有,”萧振东眼底冰冷,面上无辜的,“婶儿,实在是对不住,你的气势,有点吓人了。
把我给吓着了,这不,一手抖,就把水泼你身上了。”
“你……”
得亏是冬天,穿的厚重,水,一时半会儿,还没泼透。
旁边的何月牙急的哟,恨不得自己以身相替。
忙不迭上手给姚金玲拍水。
可水,又不是脏东西,一拍,就能掉的。
反倒是在何月牙的拍打之下,渗透的更深了。
“嗷~”
水,还是烫的。
得亏是现在天气凉,连拍自拍,连凉自凉,渗透到衣服里头,只是烫的人一激灵,却没把人烫伤。
不过,饶是如此,姚金玲还是又蹦又跳的。
“我,我那啥,”何月牙一咬牙,慌乱的从脖子上解围巾,“我的围巾,可吸水了,你等我把围巾解下来,我……呕~”
何月牙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着急上火的姚金玲扯了围巾。
只是,围巾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保暖。
何月牙这围巾,是左三圈,右三圈,围了一圈又一圈。
姚金玲这么不要命的一扯,差点给何月牙活生生勒死。
“呕~”
“哎妈呀!”
牛琴虽然看不上何月牙那朝秦暮楚的做法,可都到了这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
急吼吼的上手,把死死勒在何月牙脖颈上的围巾,给解了下来。
姚金玲接了东西,一个多余的字儿都没说。
甚至,扫都没扫何月牙一眼,忙不迭往身上擦。
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热水飞速的渗进去,用围巾是徒劳的。
姚金玲只能把棉袄解开,脱了。
露出里面的红毛衣,那小穿堂风一吹,喷嚏一溜儿的打,给姚金玲的脑壳子打的稀懵。
萧振东在旁边不住的道歉,连连对不起。
就是一点行动都没有。
但凡他起身,去把堂屋的门关上,不让那凉飕飕的风,跟长了眼睛似的往里钻,周桃也就信了萧振东那一杯子热水,是无心之举了。
得。
周桃有些无奈的想,这孩子,还真是一肚子恰到好处的坏水。
整这么一出,是为了让姚金玲长长教训,萧振东可没打算给姚金玲冻出来个好歹。
为了这样的人渣,堂而皇之的给自己干干净净的手上,沾染上鲜血,显然是不值当的。
萧振东很快就在毓芳拙劣的演技下,走过去关上了门,顺带着,还把他之前拿来盖鸡毛菜的破烂棉袄,相当不讲究的甩在了姚金玲的面前。
“那啥,婶儿啊,实在是对不住,”萧振东道歉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只是,干出来的事儿,跟挑衅也没啥区别了。
“刚刚那水,我确实不是故意泼你身上的。
不过我们家穷,没多余的厚实棉袄给你穿了,这衣服虽然脏了点,但还算保暖,您先凑合凑合穿上。
我弄个炭盆来,你把衣服烘干了,烤热了再回家吧。”
道歉有了,解决方法,也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唯独姚金玲一肚子火气无处安放。
深吸一口气,姚金玲知道,这闷亏,她是吃定了。
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哈哈哈,你这孩子,本来就不是故意的。
婶子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跟你生气,这衣服虽然脏,但只要冻不死就已经不错了。”
说罢,姚金玲都开始感慨起来自己的大方,知情识趣了。
不过,等萧振东真的搬来了炭盆,姚金玲一扭头就看见了小腹凸起,坐在一旁,岁月静好的毓芳。
心里的不平衡,登时就起来了。
她裹着破衣服,哆哆嗦嗦的坐在炭盆前,嘴里还不忘挑拨离间,“不过啊,不是婶子说话难听,实在是你这媳妇,太拿不出手了。
我这被热水浇了一身,你还好,忙前忙后的,你家这媳妇,屁股那叫一个沉啊,动都不动一下的。”
毓芳:“……?”
不是。
到了这时候,呼吸也是一种错了?
她,好像啥都没干吧。
跟这样的泼妇,毓芳没去争执,也没去吵闹,只是眨巴着眼睛,盯着萧振东,微微挑了挑眉头。
言下之意,那叫一个明显。
——泼少了,再来一杯。哦不,是再来一壶!
萧振东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这种事情吧,干头一次的时候,还好解释,再来一次就显得太蠢了。
他微微扭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婶子,你别跟我家傻媳妇计较,她怀了孕,身子行动不便。
我这个当男人的,本就该多照顾她一点。再说了,我们家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基本上都是我干的。
啥东西放在啥位置,没人比我还清楚了。所以,就算是她殷勤了一下子,给你找衣服,她也找不出来啥东西。
到时候,再把您白白冻坏了就不合算了。
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我笨手笨脚才泼了你一身的热水,归根结底也活该是我来把这事儿给处理了。”
方方面面,妥帖圆满。
姚金玲的脸色都开始绿了。
紧接着,她看萧振东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不待见起来了。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自己说的这些话,到底哪句不是向着他说的?
干啥非得拆自己台啊!
思及此,姚金玲强压下怒火,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哈哈哈哈,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挺有道理的。”
“肯定有道理的,”萧振东脸上的笑容更加憨厚了,“你快点烤啊,烤完了,也就该走了。”
他直言不讳,“都快到饭点了,再不走,不合适了。”
听着萧振东这明显是赶客的话,牛琴差点笑出声来。
哎呀呀,还是现在的小年轻有意思,有啥话,当场就说了。
“对啊,”牛琴抱着胳膊,笑眯眯的,“你可快点吧,烤干了,咱们得走了。
再留下去,那不就是不知情识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