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情字本就无解，深陷其中便再无对错之分。
在秦殇看来，厉谷只是心魔作祟，不愿直面，确实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闫溪箬的身影。
那年在断剑崖侧，便是美艳的伊人亲手将他推向天道的对立面，最终神剑折断，他也被纷乱的雷劫轰成了碎片，这才意外的重生至此。
如果说，当初的秦殇带着无边的恨意，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一千年，就算是天尊境的强者，也怕是已经老的看不出模样，更多的皆是作古，成了一抔黄土，又谈何复仇。
更多的，只是想问她为什么？
若是相爱为何陷他与阴阳两境，若本就是一场镜花水月，又究竟是谋求什么。
遗憾的是，已经在无人应答，或许有一天，秦殇回来到她的墓前，一探究竟。
“嘿，你怎么走神了。”
烟雨泷摇晃着小臂，衣袖间露出的皮肤宛若凝滞一般。
一颦一笑，好似雪中的精灵，美不胜收。
“没事儿，你继续说，刚刚聊到哪儿？”
似乎不愿心事被看穿，秦殇急忙搪塞过去。
烟雨泷见状，并未有所不忿，言语之中反而带着一丝丝的嗔怪。
“哼，刚刚料到厉师傅发毒誓呢。”
“说来也挺有意思，大师傅偏偏生性寡淡，寥寥半生，皆是醉心于炼丹之道。莫说是喜欢的女子，怕是除了丹炉和灵草之外，这世上在没有令他动心的事物了。所以时至今日，厉师傅还是躲着干娘，不想与她见面，生怕违背了当年的誓言。”
秦殇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对于厉谷的天赋，毕竟前世乃是最接近天阶源丹师的存在，他自然能够看出一二。
想要达到天阶，可以说是此生无望。
这就相当于，厉谷在二人之间，设下一道无形的屏障，唯有他自己能够打破，外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急不缓，二人漫步在冰天雪地之中，惬意无比。
云岚域被称作失落之城无可厚非，此处与依旧温暖的南域格格不入，仿若一处被遗忘的角落，孤芳自赏。
漫天绒毛般纷落的大雪之中，烟雨泷心中无比窃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或许，这便是与他另一种，走到“白头”的方式。
此生足矣。
……
位于山巅平原的云岚城或许庞大，却也经不住两名修士的脚程。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处会用的大殿跟前。
同时，更大的震撼正在等待着二人。
“这……怎么可能！”
饶是他见多识广，依旧被眼前的一幕震慑。
只见一座巍峨的神殿矗立在山巅，竟然占据了大半个云岚城的土地。世人皆叹惋山高水深，却不料始终身在山水之间，不得向路。
而这座神殿，皆是由晶莹剔透的玄冰为山石，搭建而成。
每一块山石一般无二，切割的极为平整，依照特定的顺序以及规律，有序的摆放，仿若一个人工铸就的灵阵，万般奇妙，皆蕴藏其中。
碧瓦飞甍，雕栏玉砌，栩栩如生。
说是一个冰雪王国也不为过。
“这并非工匠铸就，而是出自单独一个人的手笔。”
秦殇说道，心中却无比的火热。
这般堪称神迹的操纵能力，细致入微，已经达到化境，哪怕在古梁域，能够达到这种对灵力操控强度的，也仅有寥寥数十人，而且无一不是羽化境之上的存在。
而蛮武域有所不同，因为天地秩序的更改，似乎这个位面只能被限制在仙台境的层次。
或许强者依旧在不断的磋磨，却无法想着更高的方向发展，唯有将操纵能力强化到极致。也就是说，论单体战力，在同一层次下，仅仅是中等位面的蛮武域，却远远的将上等位面中的佼佼者古梁域，摔在了身后。
“能够将冰原修炼到这等程度的，我想也只有那个人了，定是她错不了！”
恍惚之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
传闻蛮武域六大节度使之中，唯一的一名女性便是操纵寒霜的高手，名曰雪女泠鸢，乃是能够影响天地大势以及气候的奇女子。
烟雨泷掩嘴轻笑，若是秦殇猜不出来，她反倒会觉得奇怪。
这云岚域的霸主虽然神秘，但也仅限于较为低端的层次。
以秦殇现在四极境大圆满的修为，已经属于整个位面中上层的战力，能够知晓的事情，远比一般上多上许多。
“走吧，我领你进去。”
原本，这座冰雪城堡关闭的严严实实。
因为没有守军的存在，门户闭塞，寻常人只能够通过剔透的冰块，窥见其中的壮丽，却根本寻不到进入的门楣，需要极为特殊的法门。
烟雨泷摇晃双手，打出数枚古怪的灵印。
顿时间，万千灵光绚丽夺目，恰恰汇聚成一方玄冰色的冰花，好似摇曳在万年雪国里的莲花，巧夺天工。
莲花崩碎，厚重的城墙之中方才显现出一处圆形的孔洞，足以二人轻松的通过。
“嘶！”
进入其中，秦殇不由再一次倒吸一口凉气。
宫殿的浮华震撼，早已经在外界领教过了，却不想内有无限乾坤，更加浩渺非凡。
庞大的冰寒灵阵飞速的运转，仿若那九天玄刹中的神宫，灵气浩荡，身处其中，体内的灵根也随之兀自运转，好似沉浸的水灵气的海洋里。
皮囊舒展，每一个呼吸，都会引动大量的灵气。
而四周的墙壁上，更是每隔开一寸，便镶嵌着一颗琉璃彩珠，每一颗皆来历不凡，逐渐形成了一面山水云海图。绘制的，便是整个云岚域的景象。
天穹之中，更是有一只玄冰幽蓝色的鸾鸟，振翅高飞，庇佑着下方的每一寸神土，想必便是雪女泠鸢自己的化身写照。
“也不知道厉谷这老头，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被这么一个女强人看上，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咯。”
达到仙台境，四极境时候凝聚的神魂，便能够短暂的化形，成为战斗之中庞大的助力。
不用多想，这只先幽蓝色的鸾鸟，便是雪女的象征，凝聚着强大的战力。
能够位列六大节度使之一，绝非善茬。
“嘘。”
烟雨泷示意禁声，小心翼翼的绕过前殿，蹑手蹑脚的朝着深处走去。
“玄蟒？”
“不对，是外放的神魂！”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大殿的温度比起外界，还要寒冷三分。
秦殇倒吸一口冷气，方才发现这宽敞空间的角落里，竟然盘踞着一条玄蛇，正在气息平稳的盘修着，因为几近透明的肤色，加上略微昏暗的光线，极容易让人忽略这潜藏的杀机。
“那是干娘养的灵兽，虽然只是一具神魂显化，但也已经修炼了近百年，十分强大。”
烟雨泷提醒道，似乎眼前的庞然大物，曾经带给她极大的恐惧。
“近百年……也就是说，雪女大人百年之前，便已经是仙台境的强者了！”
秦殇嘀咕道，这个时间，虽然比齐道或者拓跋戮天都要来得晚，但却能够后来者居上，可见其不凡的实力以及底蕴。
天门洞开，一道霞光穿越晶质壁。
那是外界云开雾散，恰巧从天堑之中投入一丝光亮。
一束极光在玄冰架构的神殿中不断的散射，好似一缕阳光盛开的花朵，将周遭映射的无比透亮。
“你们两个，进来吧。”
此时，雪女泠鸢从层层玄冰之后传来，倒是显得平淡了许多。
烟雨泷率先走了进去，秦殇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