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王”字压得林七夜膝盖微微一软。
不是物理上的重，是某种规则层面的窒息感。
转盘指针死死卡在黑红相间的格子上，一股霸道至极的波动瞬间扫过整个病院大厅。
原本翻涌的迷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按回了地板，连空气里的尘埃都静止了。
【终焉王律】。
林七夜盯着那四个字，瞳孔缩得像针尖。
凡王律所至，万法皆禁。
这不是用来轰碎敌人的炮弹，这是直接把对手变成废人的禁令。
只要精神力足够，在这个领域里，神明也得乖乖下来肉搏。
“这就是……那个金皮子的底牌？”
吴痕凑过来，想伸手摸摸那个光团，手刚伸一半就被那股无形的斥力弹了回来，指尖发麻，
“够劲。”
“这玩意儿要是用好了，以后谁敢在你面前开大招，直接一巴掌扇得他哑火。”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心跳快得吓人。
有了这个，哪怕面对那个拿着锤子的索尔，
只要对方敢踏进他的王律范围，雷神也就成了个拿着铁锤的壮汉。
“别高兴得太早。”
吉尔伽美什冷漠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带着一股子像是看透了结局的凉意，
“这东西吃精神力像喝水。现在的你，撑死三秒。”
“三秒够杀很多人了。”
林七夜没接他的茬，手腕一翻，那团黑红色的光芒钻进掌心，消失不见。
这种保命的大杀器，藏着比亮出来有用。
“再来。”
林七夜没停，转身看向旁边那根依然金光灿灿的猴毛转盘。
刚才那把算是把运气透支了，这把不求出什么【法天象地】，来个实用的就行。
咔哒。
启动键按下。
转盘疯转，几秒后，指针慢悠悠地晃过【筋斗云】，
晃过【定海神针】，最后停在了一个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上。
没有金光万丈，也没有天崩地裂。
三根枯黄的猴毛，轻飘飘地落在他手心。
“……”
吴痕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猴子该用飘柔了？怎么掉毛？”
林七夜捏着那三根硬得像钢针一样的毫毛，眼里的失望刚冒头就被掐灭了。
救命毫毛。
西游记里观音给猴子的最后底牌。
在这个神明乱飞、古神复苏的鬼地方，攻击手段他多得是，但这玩意儿，等于多了三条命。
“不亏。”林七夜小心翼翼地把毫毛收进怀里贴身放好。
就在这时，两道流光从吉尔伽美什的牢房里飞射而出。
林七夜下意识抬手接住。
左手是一个镶满了红宝石的黄金杯子，右手是一枚古朴得有些发黑的硬币。
【圣杯】。
【星币】。
“这是？”林七夜皱眉看向黑暗深处。
这货以前抠门得连把破刀都舍不得给，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大甩卖？
“替本王保管。”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不是神力透支的虚，是一种像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的心虚。
“那个杯子能装无限魔力，那个硬币能逆转因果。”
吉尔伽美什顿了顿，那双猩红的蛇瞳有些游离，居然没敢直视林七夜的眼睛，
“刚才……本王为了这具投影不散，用了那枚硬币。”
林七夜把玩硬币的手猛地停住。
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用了会怎样？”
“星币遵循等价交换。”
吉尔伽美什咳嗽了一声，声音越来越小，
“刚才它给了我好运，让我挡住了规则反噬。那么接下来……就要支付代价。”
“什么代价？”吴痕也察觉不对，往后退了一步。
“厄运。”
吉尔伽美什语速飞快，
“既然你是院长，本王是病人，那这种因果层面的副作用，理论上……我们是共享的。”
死寂。
整个病院大厅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林七夜看着手里那枚黑乎乎的硬币，像是在看一颗拉了环的手雷。
“你……”
林七夜刚张嘴吐出一个字，还没来得及骂娘。
突然。
“哎哟！”
一声惨叫从病房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叮呤咣啷的乱响，像是什么铁架子塌了。
林七夜和吴痕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冲到病房门口。
只见那个平日里高傲得鼻孔朝天、把“杂修”挂在嘴边的英雄王，此刻正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在他头上，端端正正地扣着一口大黑锅。
还在冒热气。
那是真正的热锅，锅底甚至还粘着几根没煮烂的面条。
“这特么哪来的锅？！”吴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精神病院，不是新东方后厨！！”
吉尔伽美什颤抖着手把头上的锅摘下来，
原本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此刻被烫出了两个红通通的大圆圈，像是个滑稽的小丑。
“这就是……代价。”
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但眼底深处却是深深的忌惮，
“别愣着……这只是开始。”
“这霉运是按神级算的，锅只是开胃菜。”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林七夜，眼神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同病相怜。
“杂修，出门看路。”
“你的那份……应该也在路上了。”
林七夜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凉。
他二话不说，拉着吴痕直接退出了意识空间。
这里不能待了。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回到那个海风呼啸的现实世界时，
脚下原本平稳飞行的筋斗云，突然莫名其妙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