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股味儿。”
提尔那张死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剑刃出鞘半寸，寒光把林七夜下巴上的假胡子照得惨白，
“不像预言师那股子霉味，倒像是……血味。”
林七夜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这独臂残废的鼻子比狗还灵。
吴痕在旁边袖口微震，手指已经扣上了那枚瞬移符，
只要提尔的手腕再抖一下，这地方立马就会变成绞肉机。
就在这剑拔弩张、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当口，
一道惊雷般的吼声突然从彩虹桥断口那边炸响。
“那个废物在哪？！”
是索尔。
紧接着，一个满身焦黑的英灵卫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盔甲都摔掉了一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门磕得砰砰响。
“索尔殿下！出事了！希芙王妃……不见了！”
索尔那一头红发瞬间炸起，原本还得瑟着要审问犯人的雷神，
此刻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希芙在金宫待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
“有人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寝宫，然后……然后王妃就不见了。”
卫兵哆哆嗦嗦地回话，
“而且……而且那黑影留下的气息，和……和那几只老鼠很像。”
“调虎离山？”
索尔那张粗犷的脸扭曲了一下，手中雷神之锤猛地一挥，
恐怖的电流直接把那倒霉卫兵轰飞了十几米。
“洛基那个混账东西……敢动希芙，老子把他皮扒了！”
他也顾不上这边几个可疑的神棍了，脚下一蹬，
整个人化作一道狂暴的雷霆，轰然朝着金宫方向射去。
场面一度混乱。
提尔看着索尔远去的背影，独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阴沉。
“蠢货。”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过头，那股子要把人看穿的视线再次落在林七夜和吴痕身上，
只不过这次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冷漠。
“既然索尔没空，那就先关起来。”
提尔随手一指旁边那座悬浮在深渊之上的红色铁笼，
“扔进赤色囚笼。”
“等抓到那只偷人的老鼠，再一起算账。”
几个英灵卫兵立马冲上来，粗暴地推搡着三人。
林七夜和吴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忍住。
这时候动手就是找死，索尔虽然走了，
但这独臂战神还在，旁边那个闭着眼的霍德尔更是个不确定的炸弹。
两人也没反抗，装出一副老胳膊老腿不利索的样子，踉踉跄跄地被押上了那座浮空的囚笼。
“哐当！”
厚重的赤铁栅栏重重落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随着一阵失重感传来，整座囚笼被几根粗大的锁链吊着，缓缓滑向深渊中央。
脚下是翻滚的虚空乱流，黑得像墨汁，
偶尔闪过几道紫色的雷霆，那是连神体都能绞碎的空间裂缝。
“别白费力气了。”
吴痕蹲下身，手指在赤铁栏杆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
“这是禁魔金，专门针对精神力的。”
“除非你有把这深渊填平的蛮力，否则这地方就是个铁棺材。”
林七夜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神力。
果然，就像是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
那层“麦尔斯”的伪装还在，但他能感觉到，这层皮撑不了多久了。
“这下有点麻烦。”林七夜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那些在神域废墟中穿梭的卫兵，
“索尔被引走了，说明有人在配合我们？还是另有势力搅局？”
“不管是谁，咱们现在都是瓮中之鳖。”
吴痕揉了揉眉心，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得想办法搞点动静出来，不然真等提尔腾出手来……”
“两位演得不错。”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囚笼角落响起。
林七夜和吴痕猛地转头。
只见那个一身紫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22号，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囚笼里。
他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不知道哪来的红酒，正靠在铁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怎么进来的？”
林七夜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即便没有神力，他这一身近战格斗的本事也不是摆设。
“走进来的啊。”
22号抿了一口酒，指了指外面那些对他视而不见的守卫，
“这点小把戏，很难吗？”
吴痕眯起眼，也没废话：“刚才为什么帮我们？”
“帮？不不不，吴先生误会了。”22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猎物，死在别人手里。或者说……我想做笔交易。”
“交易？”
“你们想要活命，或者说……想要这阿斯加德乱起来。”
22号放下酒杯，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而我，想要点别的东西。”
“比如……你们手里还没亮出来的底牌。”
林七夜皱眉：“我们凭什么信你？你是大夏的叛徒。”
“叛徒？”22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叛徒，只有站错队的可怜虫。”
“刚才要不是我开口，索尔的那锤子已经砸在你们脑门上了。”
“这就是我的诚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林七夜。
“或者，我现在大喊一声，告诉提尔，”
“这里关着的不是什么麦尔斯，而是大夏守夜人的第五支小队队长，林七夜？”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吴痕的手指在袖子里动了动，又停下了。
这货既然敢进来，就肯定有后手。
在这个禁魔的笼子里跟一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动手，不明智。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吴痕开口，声音很稳。
“聪明人。”
22号打了个响指，
“我要逃离北欧神域。”
“单靠我自己，有点费劲。”
“但加上你们这两只把水搅浑的老鼠……机会就大多了。”
“就这？”林七夜不信。
“当然不止。”
22号凑近两人，压低声音，那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诡异的狂热，
“这片神域就要崩了，洛基要献祭整个阿斯加德。”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逃，还得顺手牵羊拿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22号神秘地眨了眨眼，没直接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们相信运气吗？”
林七夜和吴痕都没接茬。
22号自顾自地笑了，那笑容在阴暗的囚笼里显得格外渗人。
“我知道你们身上有秘密，也有大气运。”
他伸出手，仿佛在虚空中抓握着什么，
“在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里，只有真正被命运眷顾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我们……都是气运之子。”
林七夜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合作者的真诚，只有一种极度的贪婪和算计，
像是一条毒蛇在盯着两只肥硕的青蛙，正盘算着怎么下口才最美味。
“行。”林七夜突然笑了，笑得比22号还灿烂，
“那就合作。”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在背后捅刀子……”
“彼此彼此。”22号伸出手，
“合作愉快？”
三只手在空中短暂地握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虚伪和防备。
就在这时，22号突然收回手，目光越过两人的肩膀，看向囚笼下方那片漆黑的深渊。
“既然成了盟友，那就送你们个见面礼。”
他指了指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们猜，这下面关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