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辈子的我，在那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越看下去，越只看到惨淡。
就如同看之前别人的故事一样，带着惋惜，带着忧伤，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
倒是洛凤苔，一直到最后一刻也仍未放弃救上辈子的我。
他掐指问卦，算我命格，得知我是命中注定要因病早亡后，又为了我走阴司，问鬼差，闹地狱。
为我找天山雪莲，找圆月之花。
尤其是那圆月之花，吸收月之精华，只在月亮最圆的时候绽放。
他就夜夜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守着。
但结果……仍是对我没有作用。
任何稀罕的有灵气的滋养东西，他都要找来，喂我吃下。
每一次，他顺着我的脊背，擦着我嘴角的血污，捏紧了染血的帕子，几乎是掐得自己手心流血。
也还是把温柔都留给了我。
耐心地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还没学会术法吗？等你好起来，我就全都教给你。
你不是要惩奸除恶，除尽天下妖魔鬼怪吗？
我和你一起除，我们很默契的，我们是最默契的。”
他会为我按摩双手双腿。
嘴上总说着：“未来你痊愈，不能说手脚无力啊，得为那个时候做准备。”
但奈何洛凤苔怎么温声细语地安慰，又或是换着法的鼓励。
上辈子的我都抿着嘴，不说话，或者抓过被子蒙着头，躲在被窝里暗自流泪。
只留给洛凤苔一个被子下的……颤抖身体。
房间里总是点着红烛。
倒不是为了喜庆或者怎样。
那是洛凤苔专门为我点的续命灯。
据说是阴司鬼差提供的法子。
都说人死如灯灭，如果用灵气点着红蜡，灯一直不灭，我就可以不死。
属于鬼差教洛凤苔的一个漏洞。
就是特别耗费灵气。
短时间大量的灵气，就算是洛凤苔也会吃不消。
洛凤苔以为上辈子的我，看不出来。
但其实我会趁着洛凤苔外出的时候，攥紧拳头击打床铺，不甘地说着：“为什么我会突然病倒……我明明身体强健，为什么是我命不久矣……
我不能再耽误洛凤苔了……”
我看着上辈子的我哭，看着我也试图反抗命运，努力站起来，哪怕迈出一步也好。
但结果……我也只是顺着墙滑落，动不了一点，只能抱着双膝咬紧牙关，不让哭声流出。
最后由赶回来的洛凤苔拦腰抱起，抱回到床上。
我们心照不宣。
我不说，他不问。
他会陪我睡觉，就是单纯地在夜晚也守着我。
往往我夜间盗汗，睁眼时总能看到洛凤苔就单手撑在脸侧，看着我。
然后为我擦拭脸上的汗珠。
不管怎样，命中注定，我的衰弱和逝去，是洛凤苔点多少盏灯，都留不住的。
在一个他又去阴司的夜晚，我起身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几乎是爬一般的回到床上。
手捏洛凤苔替我采来的长寿花，闭上了眼睛。
眼角划过的……是不甘的泪水。
洛凤苔则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从阴司回来就不停地跑。
他太累了，他的灵气短时间都用在了给我续命上。
他只能像个普通人，快一点，再快一点，跑向那宅子。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跑上楼。
“砰”的一声打开门。
除了喘息和我手里花瓣掉落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回应。
洛凤苔从不是喜欢释放、发泄的性格。
所以画面里没有他的哭泣，没有他的暴躁，只有他转过身去，抿着的嘴唇，握紧的拳头。
以及指缝渗出的鲜血。
看到这里，我终于来到路的尽头。
女童说：“姐姐，我们可以出去了，你看……我们能看清楚外面！”
我努力地消化着我的前世，抬头看去，就见洛凤苔和一个男人相对而站。
男人便是山神！
我的心立即揪起来，他们俩对上了？
很快，男人踉跄了一下，没站住，低头呕出一口血，并很快歪倒在地上。
倒是洛凤苔一直站着。
他们俩趁着我在结界里的时候，已经交战，还分出了胜负？
我迫切地想去到洛凤苔身边！
我松开了女童的手，直接向洛凤苔跑去。
我们之间距离不近，看似我在结界里走了很久，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
“洛凤苔！”
“洛凤苔，我出来了！”
我边跑边冲他挥手。
他回头看我，眼里带着难得的放松。
跑到一半我就觉得累了，但我必须来到洛凤苔身边，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这种感觉一定就是我前世时，洛凤苔最后奔向我的感觉吧。
我们就像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
怎么都能碰到，怎么都要在一起。
中间的踉跄都不能让我减缓速度，最终，我扑到了洛凤苔的怀里。
但他的身体却是一软，连同我一起倒了下去。
“洛凤苔……”
我起身撑着地，近距离才看到洛凤苔脸色惨白，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的腹部有一大片血红。
周围地上早就已经有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连我的衣服上都是。
“你受伤了？！”
洛凤苔喘了口粗气。
我急得坐起身，不知要如何是好。
突然想到洛凤苔是因为灵气骤降才没有了最初的厉害，又想到沈宴之前救治大金毛，似乎用了灵气。
我是不是也可以？
我立即双手覆盖在洛凤苔的腹部伤口处，在脑子里描绘灵气以心头出发，蔓延全身，汇聚于手掌处。
有效果！
洛凤苔的腹部立即不流血了。
但伤口没有恢复，并且我已经头重脚轻，眩晕不已。
洛凤苔用手撑了我一下，道：“不用再耗费你的灵气了……咳！
你现在灵气本也不多，再浪费下去，你也要出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你现在不同以往，干什么要硬碰硬！
你这伤得太厉害了……
这叫可控范围内？！”
洛凤苔抹了抹自己的脸，想勾起嘴角笑笑安慰我，却还是先咳嗽一声。
他抬手轻按我的头。
“在可控范围内，只要不是死亡将我们分离，都在可控范围内……”
我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泪珠子撒落他一脸。
与此同时，地面剧烈振动，女童惊呼。
“什么气味？好浓重的血腥味！好像有大量的厉鬼在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