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赶我们干吗？我……”聂凡想说什么，被池湘挡了回去。
“我们什么都不想干，你别赶我们……只是想多跟你聚聚。”池湘放软姿态。“过几天就回去。”
…………
两人回到房间。
“你别总那么冲动！”
聂凡以前在队里是狙击手，一连蹲上十几个小时不带动，偏偏碰上贺遇臣的事，一点性子耐不住。
可是他们这群人，谁又耐得住？
“我没想说什么！”聂凡坐到床脚撑着腿。“不会逼他……”
两人齐齐叹气，满是无奈，一拳打在棉花上。
正是无力的时候，池湘手机响了。
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
来电是一串红色乱码。
池湘瞳孔微缩——
通常，像他们这样直属于最高领导人的特种兵，手机都被改造过，植入了特殊芯片。
无论来往信息或是通话，无时无刻不被监控。
他们对国家忠诚，国家信任他们。
但必要的手段还是要有，他们愿意接受审查。
不过，他们之间有特殊的加密通讯频道。
这是岚影还没散之前，战时启用的。
上面知道，却默许。
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串字符了……
“池湘！”
聂凡同样看到。
第一反应是不是有紧急召令，随后摇了下头，糊涂了。
池湘在手机上快速滑动，输入验证密码、瞳孔扫描。
电话接通。
“喂——”
“池湘，聂凡在吗？”是程疆的声音。
是了，现在能用这个频道的，还能有几个人。
这个频道的设计者，就是程疆。
池湘看了眼聂凡，回道：“在。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用特殊频道？”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听好。”
程疆语气严肃。
“之前，高禹给我发了几个关于贺队的新闻，里面曝光了他的部分病历。我看了，即便没有涂黑部分，应该也不是他完整的病历。”
贺遇臣这样的身份，即便退役了，有关他的病历还是会被加密，能被他带出去的纸质件，最多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作用并不大。
但——
“我又去找了项医生，他不肯给。”
程疆回忆起当时场景。
一开始项医生还推脱，不能暴露病人隐私。
后来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稍微松了口，是上面的意思。
“我黑进军二系统，找到了网上那份病历的完整版，但我觉得这还不是事实。”
池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黑进军二系统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墙壁窃听，“找死吗？”
黑军二的系统，上面知道肯定会被处分。
程疆笑笑，比起他接下来做的事，这点处分都不够看。
“我进了项医生电脑。”他顿了顿，“和总资料库。”
池湘和聂凡四目相对，都觉得他疯了。
“贺队的资料是绝密级。”
“怎么会？”
池湘疑惑。
贺遇臣之前的资料属于绝密级这不假，但他已经退役。
按理说，资料应该降级处理。
“我确定。”程疆说的斩钉截铁。
界面上的警告标识分明写着——【访问权限：绝密级·核心人员档案】
怎么回事？难道上面跟他们一样，也希望他能回来？
绝密级资料，程疆不能私自破开。
不然，他恐怕真到头了。
“还有一件事。”
这才是他今天想说的重点。
“什么？”
“贺队没退役。”
“什么？！”
消息太令人震惊，池湘和聂凡两人同时站起身。
“你胡说什么！资料里不是写了贺队去领了退役金了吗？”
他现在说的资料，是之前高禹调查的。
“是！明面上，贺队所有关于退役的手续都办全了，但……”
“但什么！你要急死我？”
聂凡恨不得钻进手机。
“但！我们、包括贺队，之前都直属最高领导人。除他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批复他的任何报告，而贺队的退役手续是王平禄批的。”
这两句话，信息点就很多。
王平禄是谁？真要算起来，他和贺遇臣还是同级，只是贺遇臣走“非职务性特种人才”路线，王平禄在部里任职。
通俗来说，就是技术岗和文职的区别。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王平禄批贺遇臣，不够格。
池湘手心发汗，心脏“砰砰”直跳，他缓缓坐下来。
“总资料库没有，我又去了退役军人系统。”
池湘已经完全说不出话，这一天，他去的地方有够多的……
被发现、死定了。
对此执着的不止贺遇臣和他们啊。
程疆是那个小队，除了贺遇臣，唯二幸存的。
只是他作为技术兵，早早被贺遇臣送出战区。
他心里的苦、求知的欲望，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高。
参加到一半的任务，他先走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逃兵。
他也曾怪自己，为什么不跟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贺队的申请流程没有任何问题，退役金都发到他卡里了。但档案一直没有入档。”
只要档案不入档，那贺遇臣的军人身份就一直在。
池湘心乱如麻的，他有些不懂了……
现在什么情况？如果贺遇臣还是军人身份，那……那他现在算什么？
可以随意出省？出国？不用报备？
看贺队那样，铁了心赶他们走的模样，他应该也是认为自己正常退役了吧？
“艹！”池湘忍不住咒骂。
“我现在就查到这么多，其他的……”
“你别再轻举妄动！”池湘理智回笼，“别再随便‘做客’。”
“做客”是他们的黑话，意思是去别的网域逛逛。
现在知道的这些消息，已经够他们消化半天了。
“老程你听着，关于贺队的资料先到此为止，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病。我觉得，只要这件事没解决，他回不来。”
池湘的嘴唇要咬烂，他觉得症结在此。
上面是不是、就是在观察贺队的病情？
“你不是去项医生家‘做客’吗？看到了什么？”
说了这么多，程疆的背都僵直了，缓缓靠上椅背说道：“最早的病历我没找到，项医生应该有定期删除电脑资料的习惯。有技术人员植入的特殊软件清理，找不到了。我只看到上次贺队去检查的记录。”
“怎么说？”
“记录了各项检查报告，我看不懂稍微查了下，很严重。”说到这里，程疆有些难以开口。
池湘和聂凡刚才亢奋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窟。
“很严重。”程疆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苦笑一声：“我查了很多类似的病历，那种程度都说很严重，贺队的……你们知道吗？就这样，项医生最后的结论居然还是有所好转。”
他难以相信这个“有所好转”之前是怎样的严重。
“还有昨天的新记录，项医生怀疑贺队在伪装病情，近来又朝恶化发展，基于上次复查没多久，他希望贺队再去复查一次。”
他们不知道项医生什么时候联系的贺遇臣，但他们确认，贺遇臣这几日肯定没有这个计划。
每天的行程排满，还要去外地，根本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