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叶洵祯听话的代入“感冒助理小郑”的身份设定。
贺遇臣走哪儿他跟哪儿，小夏干嘛他干嘛。
一路跟着到了《斩春棠》剧组的化妆间。
眼睁睁目睹贺遇臣从国风美少年变成阴鸷摄政王的全过程。
眉峰被修得凌厉，眼线勾勒出几分邪气，连唇色都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哥，你不休息会儿吗？”
据说两三天没好好睡过觉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拍完下午的，晚上早点休息就补回来了。”
结果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钱妙妙的戏。
住的同一家酒店，竟也没能碰上一面。
中途，小夏还担心，叶洵祯会不会偷偷去见钱妙妙。
发现孩子虽然傻，却意外听话。
24小时跟在贺遇臣身后，寸步不离的。
连递水打伞的动作都比小夏这个正牌助理还熟练。
剧组里已经有人开始打趣，说贺老师新招的这个小助理真是勤快。
酒店贺遇臣房内。
贺遇臣翻看明天要拍摄的内容。
叶洵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贺遇臣沉了沉肩，合上剧本。
“以后什么打算？”
“啊？”
“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学业、工作、感情……”
他顿了顿，深邃地目光直视叶洵祯的眼睛：“人生。”
贺遇臣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膝上，身体向叶洵祯方向倾着。
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台灯的光晕里，眉骨的阴影投在眼窝处，显得格外严肃。
叶洵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哥哥训话的场景。
那时候贺遇臣也是这样，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乖乖站好。
“我……”叶洵祯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家境好，从小衣食无忧。
俗话说，有用的老子造就没用的小子。
他家的资产，够他挥霍一辈子，他就想，那就混着好了。
反正只要不作奸犯科，家里对他很宽容。
从没人问过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祯，你今年21，比君君还大一岁。君君从小喜欢数学物理计算机，所以他从小就给自己定了目标，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那么你呢？你小时候喜欢什么？”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枪，我练枪的时候总会跟在我后面一起，那时候几个人里，你的枪法是学的最好的。后来为什么就不练了？”
叶洵祯想了想……似乎是妈妈觉得枪很危险，他就不碰了。
“后来你喜欢骑马，我送你的小马，没骑几次就被你转送给灵姝。你是自己不喜欢了还是觉得家里人不喜欢，你就不能喜欢？”
叶家老爷子和贺家老爷子是一个大院儿里长大的兄弟，也是战友。
到了贺遇臣父亲这一辈，叶洵祯的父亲不走寻常路，不从军不从政，反倒做了个普通的高校老师。
叶洵祯的母亲是位女强人，商界奇女子。
两家都是独生子女，到了叶洵祯又是根独苗。
宝贝得很。
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大概就是小时候在贺遇臣手里带着的几年。
叶洵祯不是什么真的无用二世祖。
相反，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会让爷爷父母伤心的事情，一概不做。
这次，大约是受谁挑唆了，觉得遇到真爱了。
善良也有点不好，耳根子软。
“过来。”
贺遇臣抬手勾勾手指。
叶洵祯乖乖挪到贺遇臣身边。
“我提君君，不是说你们两个谁好谁差。他有他的优点，你也有他不如你的地方。”
“真的吗？！”
说到这里，叶洵祯迫不及待问道：“我哪里比他强！”
“你比他好骗。”
叶洵祯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连头发丝都透着委屈。
贺遇臣轻笑出声，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脑袋。
“开玩笑。”
“你有我们谁都比不上的亲和力。想想，从小到大你的人缘是不是最好的？”
好像是哦……叶洵祯努力回想。
他真是从小到大，身边都不缺朋友。
“但朋友多了，你要学会鉴别。有真朋友、有掺杂利益关系的朋友，也有不怀好意的。这本该让你自己吃点亏长点教训就记住了。但……”
贺遇臣想了想，有些能避免的麻烦，何必让这傻东西去亲身经历。
“小祯，虽然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大哥，但我毕竟不是你亲哥，有些事我不能代替你做。明白吗？”
“大哥是说我妈公司吗？”
幸而叶洵祯只是感情上单纯，不是傻。
贺遇臣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很小的一点。如果你不喜欢做生意，我相信叔叔阿姨不会逼你，大不了到时候请个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我们的年岁在长，父母同步在变老。他们护不了你一辈子。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做到不给他们添麻烦，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做你自己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贺遇臣觉得自己年岁渐长，越来越向政委靠拢。
做起思想工作一套一套的。
叶洵祯垂着脑袋思考着。
“想不通慢慢想，你还有很多时间。而且你不需要给我答案。”
贺遇臣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叶洵祯胸口。
“找到答案告诉自己就行，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怎么做。”
今天只是看他这副迷茫样，轻轻点一下他。
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正当他要开口时，门铃响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
如果是小夏或导演，肯定会提前联系。
担起助理职责的叶洵祯从口袋里扒拉出口罩戴上，小跑着打开门。
“臣哥……你是？”
娇媚的声音喊到一半顿住，发出疑问。
叶洵祯见来人，瞬间浑身僵硬，愣在门口。
来人不是钱妙妙是谁？
三月的天，算不上冷但绝对不热。
钱妙妙一身“清凉”，怀里抱着一册剧本，大晚上跑到同组男演员房间。
叶洵祯就算再单纯，也咂摸出不对来。
他捏了捏手中的手机，里面还有二十分钟前，钱妙妙发来的“晚安”。
贺遇臣披上一件外套走到叶洵祯身后。
高大的身影挡住屋内的光，阴影将叶洵祯整个人罩住，也隐去他所有的表情。
贺遇臣一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捏。
垂眸落在钱妙妙的脸上。
视线有些冰冷。
钱妙妙光洁的手臂瞬间浮起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有事？”
贺遇臣的声音比窗外的夜风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