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为放下茶杯，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他语气变得坚决。
“等我这边把手头项目结一下，请几天假，我陪你一起回去。”
江桃愣了一下。顾有为最近也不轻松，请假并不容易。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顾有为摆摆手，打断她：“就这么定了。建学校是大事，咱俩一起弄，也有个商量。再说，”
他笑了笑，带点自嘲：“我也就能出点力气活，跑跑腿。大主意还得你拿。”
江桃她没再说推辞的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几日。
汽车颠簸着驶入熟悉又陌生的车站时，天色已经有点黑了。江桃和顾有为提着行李下车，一眼就看见等在站口的父母。
“爸！妈！”江桃快走几步。
江父江母立刻迎上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和牵挂。
江母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上下打量：“咋又瘦了！沪市吃不饱还是咋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
江父接过顾有为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着埋怨：“就是！说过段日子就去看你们，咋自己跑回来了？”
“回来办点事。你们跑一趟太折腾。”江桃笑着，挽住母亲的手臂往家走。
回到家，江母忙着倒水切水果。
江桃变戏法一样从行李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纸袋。
“爸，妈，给你们做了两身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江母接过，打开一看，眼睛就亮了。那料子手感滑糯细腻，颜色是沉稳的藏青和灰紫，一看就不是小地方能够买到的货色。
“哎哟！这料子……都没见过！肯定老贵了！”
江母嘴上说着，却喜滋滋地拿着衣服就往身上比划，忍不住就进了里屋去试穿。
江父摸着那件挺括的夹克，脸上也笑开了花，却还是说：“乱花钱！我们老了，穿啥不一样……”
正说着，院外传来几声试探性的招呼。
原来是之前跟着江桃去沪市那几家姑娘的父母，听说江桃回来了，赶紧过来打听女儿消息。
“江老板回来了！”
“桃子，我家小芬在那边咋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冬梅那丫头笨，她做得来那细活不？”
几个人挤在门口，眼神里全是期盼和担忧。
江桃请他们进来坐，语气肯定：“叔叔婶婶放心。她们都好着呢。你们就放心吧，现在是还没有发工钱，她们都跟我说，发了工钱，要第一时间给你们寄回来呢。几个妹妹都懂事，肯学，将来肯定有出息。”
几句话，说得几位家长眉开眼笑，心里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地走了。
送走乡亲，江父泡了茶，几人坐下。江桃这才缓了口气，说起正事：“爸，妈，这次回来，主要想商量个事。我打算……给村里捐建个新小学。”
“啥？”江父端着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愕然地看着女儿，“建……建小学？”
“嗯。”江桃点头：“我看咱们村这小学，房子破破烂烂的，老师也留不住好点的。孩子们读书环境太差了。”
江父放下茶杯，眉头皱起来，好像完全没理解江桃话中的意思一样：“桃子，这……这可是天大的事！不是出点钱就行的！咱们这地儿，路又不通，有点本事的老师谁愿意来？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县里读去了……”
“我知道。”江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就是因为难，才更得做。我赚了钱，不能只顾自己好过。孩子们读书是根本。”
江母换上新衣服出来，正好听到后半截，也愣住了，看着女儿，眼神复杂，有骄傲，有担忧，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我闺女……是真有本事了，心也善。就是……太辛苦了……”
江父沉默了很久，看着女儿沉静的脸，猛地一拍大腿，眼圈有点红：“好！好！爸没白教你！做人就不能忘本！你既然有这个心，有这个力，爸支持你！需要爸干啥，尽管说！”
晚饭是简单的家常菜，腊肉炒蒜苗，酸菜炖排骨，几个玉米窝窝。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第二天一早，江桃和顾有为就没闲着。两人直接去了县里的相关部门。
手续确实复杂，要跑的地方多，表格填了一摞又一摞。
但只要一听到江桃说是援建希望小学，不带任何条件。纯粹公益办事人员的效率也高了起来。一路开绿灯，勘察、审批……流程走得比预想中快很多。
等到傍晚回到村里，批文的雏形已经基本落定。选址就定在原来村小旁边的一块集体空地上，规模比原来大不少，规划了教室、操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图书室。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全村。晚上，江家小别墅里又挤满了人，比昨天更热闹。村民们眼神热切，言语间充满了感激和不敢置信的兴奋。
江桃依旧没什么太多话，只和村干部、几位长辈简单说了说规划和进度。
夜深人散，江桃和顾有为站在院子里。夜风带着凉意扑在他们脸上。
“没想到……这么顺。”顾有为揽住妻子的肩。
“是大家心里都盼着好呢。”江桃轻声说。
顾有为侧过头，看着妻子被月光洗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这些天跑手续、定规划、见干部，她眉眼间带着倦色，眼神却亮得惊人。
顾有为他心头发热，手臂环过江桃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江桃猝不及防，微微一愣。
顾有为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抵押，“你心这么善，做的事……是积大德的。我这辈子，指定不能辜负你。”
这话说得直白又郑重。
江桃听得耳根发烫，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的笑意：“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嫌害臊。”
顾有为却没笑，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真的。”
江桃没再推开他，任由他抱着。两人静静站着都没再说话。无声的承诺和温情在彼此间流淌。
这事一宣传出去，整个村子都震惊了。
虽然不部分人都对此喜闻乐见，但还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