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夸道：“娘子辛苦了，以后心意到了就好，不用做这么多……”
姜清言笑眯了眼睛，温婉道：“不辛苦的，为夫君下厨是应该的呀，你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做哦！”
马蒙手心都快出汗了，立刻将佩刀换了个手拿，严肃道：“这怎么行？我可舍不得你太累……”
说着不等姜清言拒绝，火速拉着她的手腕往偏厅走，一边走一边道：“就这么定了，先去吃饭，让我尝尝娘子的手艺。”
姜清言骄傲地昂着小脑袋，和马蒙一起到了餐桌前，小芸来伺候他们二人用饭，马蒙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是怎么来到府里的？”
姜清言闻言回头，神情空白了一下，不知道马蒙这是什么意思，小芸也不明白，下意识回答道：“是张叔在人牙子手里买了我，我就到府里伺候了。”
马蒙皱了皱眉道：“签卖身契是自己知情同意后才入的奴籍吗？”
小芸点头肯定道：“是……参军，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您尽管说，别赶我走……”
姜清言有些不忍，拉了拉马蒙的衣角，示意他别这么凶巴巴地盘问，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马蒙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神色缓和不少：“不用担心，我只是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他刚刚见到小芸，突然想明白了哑奴那件事的其中关窍。
哑奴不会说话，神智也不清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情并同意入奴籍，即使同意了也是处于被诱导状态下，算不得数的……
那老板娘说哑奴有卖身契，是从云鼎买来的，可见云鼎是开放了哑奴买卖市场，但按照大唐律法，是不得买卖非奴籍人士的，哑奴无法亲口承认自己知情并同意，那这种买卖就是不合法的。
更何况，这么多哑奴都是从哪里来的？还各个身体强壮能干活，真的都是正常买卖途径吗？
马蒙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眼神逐渐犀利，如有实质，小芸有些害怕地低下头，缩了缩脖子，不敢与他对视。
姜清言扯他坐下，又让小芸不用伺候了，小芸这才如释重负地退出偏厅，到门外等候传唤。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看把小姑娘吓得……”
姜清言埋怨了马蒙一句，但是知道他向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大概是有什么事，所以也没生他的气，随口问了他一句。
小芸白天已经跟她坦白了马蒙问话的事情，姜清言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问起那个登徒子的事，他们二人已经把话说开了，她没打算迁怒小芸。
小姑娘顶着马蒙的“压力”还坚持还原真相，生怕她被误会，也是不容易……
她的思绪不知不觉跑偏了一点，马蒙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还记得云鼎夜市吗？”
姜清言点点头，小口小口呷汤：“记得啊，卢县尉他们不就是要去云鼎就任吗？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
“算算脚程，他们大概刚到……”他说着突然话音一转，“我怀疑云鼎夜市有非法买卖人口的交易，我想抽时间过去查查……”
马蒙的神色很严肃，姜清言前面还笑吟吟听着，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买卖人口？真的这么严重？”
“不确定，但是值得一查，你还记得那天送卢凌风他们出城之际，曾有个哑奴出来拽着苏先生不放？”
姜清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但是确实看到有个人冲到苏先生身边，还递给他什么东西的样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她已经熟悉马蒙的工作性质了，更知道他的性子，遇到这种事肯定不可能就这样得过且过，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因此一句都没废话，直接问他的打算。
马蒙嘴角轻扬，心里轻快了一些，轻轻揽过她的腰身道：“别担心，不是现在，我现在还脱不开身，先把寒州这边的事理清楚再去云鼎。”
姜清言沉思道：“既然是人口买卖，那他们是怎么从寒州被运到云鼎的呢？”
她可是记得自己当初差点被人贩子卖掉的时候，那些人是提前谈好价格再把她送到寒州城内，但是由于马蒙在城内治安上的手段很强硬，这些人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
自从马蒙打掉那一波贼人之后，寒州太平了很久，如今又听闻云鼎也有人口买卖，要知道买卖壮年男子和柔弱女子的差别更大，他们应该更不容易制服对方才对。
如此看来，那便只可能是先把那些男子骗过去再想办法制成哑奴了……
马蒙也想到了这点，顺着她的思路继续道：“应该不是常规手段那么简单，男子不同于女子，想大规模从寒州中转不太现实，由此可见要么是拐卖云鼎本地的，要么就是用其他方法骗过去的。”
“不过云鼎一直没有对寒州上报太多人口失踪案，否则陆都督和我不会一无所觉，所以应该不至于全是本地人失踪，如果是外地人口，那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和借口把人骗过去的呢？”
姜清言想起自己那天远远看到的哑奴，那男子身体健壮，虽说不算是高大魁梧，但也不是柔弱书生，怎么可能对普通人贩子乖乖就范？
马蒙听了她的疑问，觉得很有道理，这些哑奴好像确实都是身形健硕，买了的人家都说好，夸这些哑奴干活极为利索，说明这些哑奴以前就没少干力气活，那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贩子抓去？
“况且那些哑奴个个面容扭曲，似乎受了极大的折磨，连神智都很不清醒，看来云鼎的幕后黑手一定很残忍……”
现在马蒙暂时没办法到云鼎实地探查，但只是这么一分析就觉得很棘手，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绝非简单人物，他总觉得跟开放夜市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夫君，现在寒州还有什么要紧事吗？按照你的性格，察觉到这么多不寻常的地方，居然还没有立刻杀过去？”
姜清言最了解马蒙的性格，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坐不住了，现在居然稳坐钓鱼台，说明寒州现在的事情应该比这件事更重要，真是让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