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路是乔巨山,一个高大魁梧的不像常人的家伙,手里轮动着粗长的铁棍,带着呼啸的寒风,猛然撞入了海寇战骑群里。
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将羊群炸了开来。
振风营将士,人人奋勇争先,面对成倍于己的敌骑,毫无惧色,一往无前。
德川右一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中了敌方的奸计,前方有陷阱。
他奋力挥舞直刀,嘶喊着让队伍分成左右,分头抵御敌骑。
只是,现在反应也太晚了,成群的战骑,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各自挥刀抵御长矛的刺击。
直刀虽然灵活犀利,在马战中却比不过长矛的冲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当无法与敌骑近身缠战时,直刀就失去了应有的优势。
成片的海寇战骑被刺下马背,跌在乱蹄之下,无法逃脱。
德川右一急了,挥刀带着自己的二百护卫队,呐喊着冲了上去。
如此混乱的局面,已经无法有效执行头领的命令,只能各自为战,无法顾及其他。
振风营四百战骑,分了两队,从左右两翼冲入敌群后,跟紧锋矢,闷头往前冲杀。
时间不过一刻钟,林丰这一队,已经杀透了敌群,从战场上冲了出来。
在冲出三十丈左右,提缰掉转马头,开始第二轮的冲击。
跟在马队里冲锋的战骑,最惬意的是裴七音,她提马跟在林丰身后,左手持盾,护住自己的身体,右手持了林丰的转轮枪,见到挥刀的海寇战骑,抬手就是一枪。
霰弹的特点就是,如此距离下,根本无需瞄准,散开的铁丸,扑面砸在海寇的头脸上,立马让其变成一个血葫芦,翻身跌下马去。
有海寇挥刀砍过来,裴七音便用盾牌扛住,然后从缝隙里搂火射击,将对方打下马背。
顺风顺水地一仗,让她找到了马战的最好战术。
林丰也顾不得看她的操作,一个劲舞枪挥刀,无数海寇战骑,在他面前纷纷被刺砍摔跌,根本没有能挡住他一击的海寇。
就连德川右一也不行,被林丰一枪戳中了肩膀,这还是他躲得快,又加上身边的护卫用命替他挡了一刀。
其实林丰也已经分不清对方的身份,只是一个劲劈砍刺杀,带领身后队伍,冲击着眼前乱纷纷的海寇战骑。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林丰的队伍再次将海寇战队凿穿了。
还是三十丈的距离,再次掉头往回杀。
此时,海寇战队已经溃败,开始四散逃窜。
包括首领德川右一,被他的护卫左右护持着,往田野里疯狂逃窜。
随即,振风营也开始分散,每个军卒追着各自的目标,开始了顺风追杀。
也是这个时刻,是叶良才最快乐的时候,他立马当地,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手里端着火枪,瞄准一个个逃窜的目标。
随着枪声响起,被他盯上的目标,无一逃脱,均被击中后脑,摔下马背。
黄金猎杀时间已过,叶良才摸了摸腰间的口袋,子弹所剩不多了,便停止了射击。
林丰也没去追击,而是利用弓箭的便利,射击着逃出五六十步的海寇。
只是,他的射击距离差了一些,很短时间内,所有海寇便逃出了他的射击范围。
林丰制订的计划中,追击的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他等在原地,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振风营军卒归队。
规矩严苛,很快,振风营追出去的军卒都渐次归队。
林丰让人清点人数,然后清理战场。
这一仗,阵斩海寇战骑四百三十八个,补刀两百七十二个,一共阵斩七百一十骑。
振风营战损八十一,重伤三十三,轻伤不算。
战损一比七,这是在设陷在前,冲锋在后,成绩不算好,却也在林丰的承受范围内。
林丰看着一个个神情严肃,一身铁血之气的军卒,眼神中带了坚毅和肃杀。
振风营再次减员,成员不足三百骑。
这些军卒,经过屡次战役淘汰,便是林丰心中真正的军伍精锐之士。
所有战死的军卒,记录名字后就地掩埋,等战后厚恤家属。
重伤的用战马驮了,一起带离战场。
有军卒收获了一把直刀,过来献给林丰。
林丰将刀横在眼前,仔细观察,刀柄上刻了德川两个字,观其制式,与其他海寇用的直刀略有区别,从刀刃弧线看上去,更加圆润。
用手指弹动刀身,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钢吟。
“不错,没想到这些海寇竟然有如此好的锻炼技术,不次于镇西军的高等级武器。”
林丰轻轻对裴七音说道。
裴七音接过直刀,也细细地观摩了一番。
“果然好刀,应该不是一般军卒能够拥有的武器。”
“嗯,德川,这个家族听上去有些耳熟。”
裴七音惊讶地看着林丰。
“老大,您这是游历甚广啊。”
林丰摇头苦笑,他是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在这个时代,自己最熟悉的可是镇西那广袤贫瘠之地。
振风营已经离开成平县城,继续往南前行。
按照地图所示,从这里一直往南,约莫一千五百里左右,便能达到福宁府城。
一路走到这里,距离成平县城已经有三百多里路,期间三十多个重伤的军卒,相继死去。
对这个结果,林丰也很无奈,没有抗感染的药物,这些人只能凭自己的体质抵抗细菌感染,抗不过去的,便在路途的颠簸中,失去了生命。
德川右一一路亡命奔逃,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他命令护卫,四处收拢残兵,在第二天过午时,带了二百五十多骑,退入成平县城。
一千骑啊。
他看着眼前一张张疲惫中带了惶恐的脸,只剩了这些人马。
实在没有脸回抚安府去见家叔。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还在隐隐作痛,可更疼的是心脏。
德川右一躲进一所房屋,窝在角落里,默默思索着,回忆这次战斗的一幕幕细节。
一千对四百,到底是输在哪里?
他极力分辨哪里该是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兵败,回去也好开脱一下罪责。
回去?
他想到了这个问题。
自己还能回去吗?
如此惨败,家叔会不会直接让自己切腹?
家叔将全军最宝贵的骑兵营交给自己,一千战骑啊,就剩了这么点子人马。
德川右一犹豫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