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西洲所说，九米的距离于他而言连助跑都不需要。他之后便是沈濯和乔海瓷，二人动作也很利落，虽没有稳稳落地，但好在双手攀附住了墙壁边缘，也翻身过去了。
“你先过去，然后记得接一下我。”周祗推了推谢方宁，笑着示意他先过去，“双手张开的那种哈。”
“……无聊。”谢方宁无语，“你小心点。”
周祗弯了弯唇角：“好。”
本来呢只要跳过去就万无一失了，可谢方宁没想到的是，等他落地后再转身伸手想去接周祗的时候却亲眼看见了周祗被一只从天台门穿出来的巨大的手拽走了。
“周祗！”谢方宁人都没站稳就又跳了回去，程西洲紧随其后，可对方速度太快，等他们再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了，只有灼热感冲天的大火，“周祗！”
谢方宁要往里冲被程西洲扯住了手臂。
“肯定不会留在楼里的，下楼！”程西洲指了指天台腐朽的栏杆，“从那跳，你敢吗？”
看都没看程西洲一眼，谢方宁直接单手翻过栏杆就往下跳，好在每层楼之间都留有空调外机的空间，他找好落脚点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程西洲也顺着他的路线，一路往下，走到一半便看到一楼冲出来两个身影。
周祗几乎是被抛着甩出来的，他手里拿着照燃挡在胸口处，似乎是挡着什么。紧随其后出来的则是穿了一身练功服的唐泗沅，她的脚下钻出了一只三米多高的大猩猩，刚刚几人瞧见的大手就是它的。
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周祗伸手撑住了身体，而后抬手又用照燃挡了一下大猩猩的进攻，但是人又被抛了起来，撞到了一边的石墩子上。这么来一下，周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了。
“靠，你到底要干什么？”周祗痛得直抽抽，他是真没辙了，这女的带个比他高一倍的大猩猩，他真的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要杀了你。”周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电线杆后，这人缓缓走了出来，“小祗，我说过的，别在外面乱交朋友，好好听哥哥的话。”他朝着地上的周祗伸手，轻轻一扯把人拉了起来，“疼吗？”
周祗喘着气，盯着眼前的周祈：“还行，哥，你也来了？”
这地方可真的是热闹，谁都能找过来，谁都要找过来。
不同于看到周祗，唐泗沅看到周祈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后头也不回带着大猩猩就走了，离开的方向是孤儿院。
“周祗！”谢方宁从周祈手中拉回了周祗，下楼下得太快，他的下巴和侧脸被铁片划破了两道口子，“伤得重吗？我刚，刚看你被，摔了一下！”他说着就要去摸周祗的后背。
关心则乱这个词这会儿倒是在谢方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周祗拉了拉谢方宁的手：“没事，真没事，就摔了一下。你脸上倒是被划破了……”他伸手去蹭谢方宁的脸，“你从楼上就这么跳下来，不怕吗？”
“嗯。”谢方宁摇摇头。
“你们俩这么旁若无人地聊天，真的合适吗？”程西洲抱着手臂，再次见到跟周祗一模一样的人，他还是觉得新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分离成了两个人格，进而凝成了两个实体……
凝成两个实体？
哪里来的两个实体？不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吗？为什么会分裂出第二个人？
程西洲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在努力回忆‘周祈’这个分身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可他一点记忆都没有，甚至连模糊的时间点都没有。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
不是他动的手，也不是裴川今动的手脚，那是谁？在这种地方，有谁的权限能高于他们两个人？
“你管得有点宽。”周祗朝着程西洲翻了个白眼，却瞥见了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发愣的周祈。
见周祗看过去，周祈的视线也自动追上了周祗的眼睛，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溃败而后便是茫然紧接着是询问。
“哥？”周祗喊了一声。
周祈沉默了片刻，而后木着脸，扭头就走。周祗动了一下脚，想追却没有追。他握紧了谢方宁的手，眼神紧跟着周祈的背影。
上一次副本里的地牢之中，周祗选择了周祈……
不。
谢方宁侧目看着周祗，这次之前的每一次，从他认识周祗到现在，只要是遇上周祈，周祗就没有选择过别人。但是这次不一样，就像是强迫自己去面对什么事实一般，周祗放弃了追逐周祈。
“我问你！”程西洲突然站到了周祗面前，“他……”他手指着不远处周祈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是谁？”
周祗扭头盯着程西洲震惊到颤抖的瞳孔：“你想问什么？”
“他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你明明说这里是……”话到嘴边，程西洲又急刹车刹住了，后半段的话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一时半会儿，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质问周祗，只能重复自己先前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你？”
“他是我哥。”周祗回答。
“他不是！”程西洲有些失控，说话的声音都破音了，“周祗，你自己不是知道吗，你哥哥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游戏里！而且最开始用‘周祈’这张身份卡的，明明就是你！这些你不都知道吗？！”
急匆匆从隔壁楼跑下来的沈濯三人刚好听到了程西洲在发疯，三个人很有默契地放慢了步伐，然后停在了玄关门那，没有踏出门。
“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徐鹤小声开口，他左看看沈濯右看看乔海瓷，有些尴尬。这是他第二次被迫听墙角了，上一次是在周祗家门口，这一次又是要被迫偷听周祗他们的事情。
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乔海瓷无语地瞥了一眼徐鹤：“不乐意听你就捂着耳朵，唧唧歪歪的，死小孩。”
“……姐。”徐鹤无奈，“我的两条手臂被你们架着呢。”
“闭嘴吧你！”乔海瓷一手捂住了徐鹤的嘴巴，“那你就假装自己聋了，懂了吗？装聋作哑！”
“……”徐鹤无奈点点头。
而被当成猴看的三人这会儿还在对峙着，程西洲不瞒周祗的不回应，他瞥了一眼谢方宁，咬咬牙继续开口：“周祗，你一声不吭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自己说着说着心态就开始接近崩溃，情绪也几近于临点，“你之前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根本出不去，对吗？还是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你说话啊！”他伸出双手想要扣住周祗的手臂，却被谢方宁挡了个严严实。
周祗盯着程西洲，依旧不说话。
完全不做配合的沟通对象，是个人都要发疯，更何况是本身精神状态就算不得正常的程西洲。
“哈，哈哈哈，周祗，你真的很懂怎么逼疯一个人。”程西洲后撤了两步，得不到周祗的答案，他的脑子里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他知道，周祗很多时候都不是在骗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做那些猜测，也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周祗。
周祗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开口：“你就没有欺骗我的地方吗？程西洲，你想杀的只有裴川今吗？”
“不然呢？”程西洲疑惑。
“你根本就没想带着其他人出去。”
“你想杀的，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