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床帘之中，沈栀意哭得很悲伤，一直在控诉着那些让他纳妃子的人，末了抹掉脸上的眼泪。
“他咄咄逼人，还骂我是妖妃。”
“呜呜呜，你不知道。”
沈栀意这个哭诉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这两天自己是真的被那几个老毕登吓到了。
他们还一次次逼着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纳妃的事情，还有她办女学的时候。
一桩桩一件件，他们就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些老顽固，还是得扫清他们才能实行自己的事情……
沈栀意想到这里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有些念头在脑子里跃跃欲试，想要将这些老匹夫通通送去见阎王爷。
“他们骂的好难听。”
要是以前的谢诏还会犹豫一下，可是现在的谢诏满脑子都是她，几乎被她支配着大脑。
当晚，他便将女人从床上抱去了龙椅之上，将白日里找过她的人通通召进了宫内。
沈栀意心里有些忐忑的坐在龙椅上，手掌心有些发汗，抚摸着龙椅上金色的龙头，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谢诏一直注意着小女人的情绪，见她诧异，抱紧了自己大腿上的人，手掌按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抬头看着大殿上。
“栀栀，坐在这里感觉如何？”
这话里似乎有敲打的意味。
她看着大殿之内的金色柱子，上面盘踞着龙，有些张牙舞爪，有些怒目圆睁，透露着一股压迫威武之感。
沈栀意第一次坐在古时的龙椅上，看着金銮殿之上的金碧辉煌，压迫的气场之中透露着几分诡异的阴森。
她其实是有些心底发毛的。
再加上以前在现代听说过，那些无意间坐过龙椅的人通通离奇死亡……
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沈栀意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从他手里挣脱开，想要站起来。
谢诏眉眼轻轻一挑，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了几分。
“栀栀，告诉我？”
“这种感觉怎么样？龙椅之上的感觉如何？”
沈栀意慌不择路地回复他。
“陛下……”
“臣妾没有气运，坐在这里会死掉的。”
坐在这里会死？谢诏轻轻挑眉，下巴搁置到了她的肩膀上，目光盯着她的脸瞧，仔细观察她的情绪。
见她满脸的惊恐。
扶住她的手，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怕什么？我说你能坐就能坐，你是皇后！”
“跟我平起平坐……”
沈栀意重新坐到了龙椅上，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盯着大殿瞧，脑子里想到今天他们指着自己鼻子骂。
“妖后！妖后啊！”
“我朝迟早得改朝换代……”
沈栀意眼底的惊恐逐渐被异样的情绪取代，她握紧了身边男人的手，眼底满满都是抱怨，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
“今日……”
“今日之事也不能全然怪他们，也有我的错。”
“我不该独占你的……”
“毕竟，你是天子。”
沈栀意以退为进，柔柔弱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谢诏眼底已经翻涌上戾气了。
呵呵……
就是因为他是天子，所以，他给的宠爱，只能给她一个人，这辈子都只能有她。
不可能找其他女人。
谢诏眸光晦暗地瞧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之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栀栀，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他们自己找死，自然不能怪你我。”
沈栀意能瞧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掌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柔声。
“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
“给些教训就好。”
谢诏看着她脸上的认真，微微歪头，嘴角瞬间绽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但也只是几秒钟便迅速消失在了脸上。
他的手指改为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搓着，像是在磨蹭掉精美瓷器上的灰尘。
“我的栀栀还是太善良……”
“不懂得人间险恶。”
不懂人间险恶？对此，她只是在心底冷笑一声，手掌抚摸上她的后背，似乎是在教她生存的本领。
可惜，她还要继续维持一个人生，柔弱无依的依偎进他怀里，像是娇弱的小白兔般开口。
“有你护着我便好了。”
他护着她？
沈栀意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抱紧了男人的腰肢，小鸟依人的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
怜惜娇俏。
谢诏看着她这样，侯杰微微上下滚动的，手掌慢慢移到了她的后脖根处。
像是狮子叼着猎物的后脖梗拖回洞穴。
“栀栀。”
很快，白日里那些顶撞她的，臣子便纷纷上了这金銮大殿。
他们以为是陛下回心转意了。
没想到一进来瞧见了龙椅子上坐着的女人，瞬间目瞪口呆。
“陛下……”
沈栀意手握成拳，盯着金銮殿上行礼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些老匹夫，封建保守又固执，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通通都是他们从中作梗。
谢诏杀了一波人才，勉强推动女学的举办。
“……”但是，这件事情一直有他们的手在暗处制止。
谢诏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杀意，死死盯着他们，问出来的话，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渣子。
打在人身上疼的要命。
“今日便是你们有意见？”
“嗯？”
“有意见尽管来找朕。”
“这些事情都是朕默许皇后的。”
“皇后的话如同朕的话！”
“再让朕发现一次……”
他画风突转，又微微低头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最后，拿起她的小手，嫩白的小手，摸起来软乎乎的。
谢诏低头细细地把玩，在大臣们惊恐的目光之下，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场面简直是比修罗场还诡异恐怖。
大臣们给自己捏了一把汗，但依旧有不怕死的出头鸟，第一个出头。
“陛下，您不可因为皇后，如此乱智。”
“您……”
谢诏听到这话，微微抬起眼，朝一旁的人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下。
“朕的天子，做任何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在这指指点点。”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便拖下去。”
“赏你个五马分尸好了。”
瞬间，大殿之内，一片哗然，作为同僚自然是要上前求情的。
谢诏可懒得看同僚。
沈栀意说的那些措施，再结合情况，自己颁布下去，对国家的推进自有好处。
这下好了，他们不仅仅反驳他独宠她，还要从中作梗，挑唆他的栀栀来跟自己唱反调。
简直是罪无可恕。
沈栀意已经被身边男人的杀伐，给惊掉了下巴，他眼睫毛轻微颤抖了下，随手一指那人。
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一点客气。
“好了，又多了一个不想活，一会儿拖下去……”
这两人是哭喊着被人强行拖拽下去的。
沈栀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终于能将这些老东西给惩治干净了，整天碍事。
简直是不想活了。
自然，她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是开国元老级别的人物，他这样处置，自然是能引起公愤。
然后呢？
自然能让谢赫上来，或者……
简直是一箭双雕。
剩下的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但，依旧有人气愤不已，毕竟他们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东西。
被他如此……
剩下几位目光相视，似乎是一起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块直接直挺挺跪了下来，声音坚定。
“求陛下三思。”
“陛下不要忘记了，您是如何登上这皇位的？”
“您如此听从妖妃的蛊惑……”
妖妃的蛊惑？沈栀意冷笑出声，还真是有嘴就会乱说呀。
她这哪里是妖妃了。
谢诏轻轻凑近，在她耳廓边轻声细语的询问。
“栀栀，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可是一口一个妖妃呢。”
他眼底含笑，看着这小女人，很期待她的回答，沈栀意抬起脑袋，一双眼睛直接撞进了他的黑眸之中。
“嗯……”
“你说要怎么惩治？”
沈栀意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不想太恶毒了，毕竟，他要坐稳暴君的位置。
这样才能让谢赫顺理成章造反。
“停职……”
这两个字，她是没什么底气的。
谢诏听到这两个字笑出了声来。
“栀栀，你还真是……”
“还得多多练习。”
“不然，以后该如何自保。”
沈栀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谢诏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气笑。
日后好相见？他是帝王，他们都去死了还见什么？什么下地狱这一类的说法。
他从来不相信……
“栀栀，我们是人上人，不需要日后好相见。”
“就算是见面了，我们依旧是他们的主子。”
沈栀意似乎将被他这些话给洗脑，竟然觉得他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
谢诏很快坐直身体，手掌在她腰上掐了掐，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留情面的。
“既然，你们如此想死，朕便成全你们。”
他从来都是冷情冷面的。
直接将这些人通通判死刑。
就在宫门口执行。
这一夜鲜血染红了白玉台阶，接下来，一场雨下三天三夜才将鲜血洗净。
沈栀意则是大病一场，高烧不退，烧了足足七天病情才有所好转。
谢诏在朝廷之上的集权愈发明显，有一点提议让他纳妃的，反驳沈栀意的声音。
他便能下狠手。
一开始还有唉声叹气，到后来这些人被他通通替换下来，便少了很多。
几乎没有……
沈栀意推行的女学，开始起步时处处维艰，还有地方上的势力出来制止。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毕竟后面有谢诏。
她整日里忙碌在女学，朝堂上能瞧见女性的身影，虽然官职微小，但是，她们依旧是不卑不亢。
直到盛泽四年，制度的完善和推进，第一次举办了女子制度考试。
沈栀意当天晚上，捧着他递给自己的圣旨，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谢诏看着如此激动的小人，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
“栀栀，怎么还是如此这般高兴，小孩子气。”
沈栀意捧着手里黄色的圣旨，久久难以回神，打开里面的内容，看了又看，最后，主动到他跟前吻了吻他的鼻尖。
像是主动献吻的小蝴蝶。
“谢谢你。”
谢诏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比起两年前，她成熟了不少，眉眼间也多了几分韵味，脸上的婴儿肥已然褪去。
这两年他们之间依旧没有孩子……
甚至是怀不上。
太医此次的理由便是她身体不好，怀不上，要慢慢来。
沈栀意主动坐到了他大腿上，这两年以来，他们之间的行为举止亲密自然。
没有了一开始时的生疏。
“我们是老夫老妻了。”
“嗯。”
养心殿内的烛火燃烧着，两人的脸庞都看着格外柔和温暖，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
“……”
“栀栀，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他眼眸半眯着，似乎是在回忆这六年之中，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东宫开始，一直到现在……
过的太快了……
谁都抓不住时间。
沈栀意忙碌在这里，脸上自然有了细细的皱纹，不经意间，谢诏瞧见了她发髻间的一抹白色。
她还在挪动身体，被他一把按住。
“好了，栀栀，别动，你头上落了叶子。”
谢诏现在的脾气已经柔和了很多，温柔地帮她将头上的白发给拔掉。
“好了……”
“栀栀……”
“我三十有三了。”
沈栀意听到他这样的话，心头一紧，这些年的相处，她几乎快要忘记两人之间的年龄了。
也忘了自己的来时路……
他三十三……
沈栀意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也三十了，来这里七年了，时间过得很快啊。
快到让她有些恍惚。
她身体里的蛊虫早已经控制着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沈栀意将脸贴到他的胸膛之间，眼眶红了又红，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我脸上有细纹了……”
“你会不会嫌弃我？”
谢诏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主动吻了吻她的发顶，温柔的不像话。
“嫌弃自己妻子的男人，不配做男人。”
“怕什么？嗯？”
“……”
沈栀意点了点头，他又主动给她按着腰，还一边询问她。
“累不累？今天应该累坏了。”
“不累……”
“就是想家了……”
“……”
想家？
“栀栀，今年我便去宗室过继个孩子来，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时，沈栀意眼底肉眼可见的划过一丝慌乱，但，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