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把平板电脑放下，打开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京海市新能源产业的规划图，琅东区的高新技术产业园被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待引入龙头企业”。他用笔在规划图旁边写了“特丝拉”三个字，又在后面画了个圈，算是初步标记。
他心里清楚，新能源是未来产业的核心，京海要实现产业升级，必须在这个领域占住位置。申省抢先一步，但只要没签最终协议，就还有机会。现在的关键是摸透对方的底牌，还有特丝拉的真实诉求。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高，临川河上的雾气散了，河面上的船只开始往来。苏哲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规划图上，眼神变得深邃。
......
申省省政府大楼的中型会议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压不住室内的争论声。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钟晓春坐在主位，玛斯克和他的团队坐在右侧，左侧是申省各厅局的负责人，曲连江则坐在钟晓春左手边的位置。
桌上摆着一份厚厚的协议草案，封面上印着“特丝拉超级工厂项目合作意向书”。
省商务厅长拿着草案，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他把草案往桌上一拍，声音有些发颤：“省长，这条款不能答应啊！三年贴息贷款，年利率才1.2%，比银行基准贷款利率低了快三个点，这钱谁来补？还有临港新区那800亩工业用地，10万元一亩，连拆迁成本都不够，省里财政根本兜不住！”
他的话刚落，省发改委主任也跟着点头：“商务厅长说得对，而且百分百独资控股，这打破了之前外资车企在华的合作先例，要是开了这个头，后面其他外资企业都照着要，咱们根本没法应对。”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钟晓春身上。玛斯克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视线扫过争论的干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翻译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
钟晓春脸色沉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商务厅长，眼神里带着不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只看到了眼前的财政支出，没看到长远的利益！特丝拉落地，能带动上下游几十个产业，电池厂、电机厂、零部件厂都会跟着过来，到时候申省就能垄断整个新能源产业链，税收、就业、Gdp，哪一样不是实打实的政绩？这点投入算什么？”
“可这投入太大了，要是项目出了岔子，省里财政会出大问题的。”财政厅长小声补充了一句，他手里攥着财政预算表，指节都有些发白。
“出什么岔子？”钟晓春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提高，“特丝拉的技术和市场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出岔子？你们就是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想着全省的发展！”
他的话让几个厅局负责人都低下头，没人再敢反驳。曲连江见状，赶紧打圆场，他看向玛斯克，脸上堆起笑容：“玛斯克先生，您别见怪，我们内部就是这样，凡事都要讨论清楚。黄江这边表个态，只要项目落地黄江，我们愿意为项目兜底一切人力成本，保证半年内完成员工招聘和培训，而且优先对接省内的职业院校，保证工人的专业素质。”
玛斯克这才放下咖啡杯，看向钟晓春：“钟省长的决心，我看到了。但我要的是实打实的政策，不是口头承诺。”
“协议里写的，就是实打实的。”钟晓春拿起桌上的协议草案，翻到最后一页，“专属政策协调小组，省领导牵头，全程跟进；土地、贷款、税收优惠，全部写进协议，具有法律效力。玛斯克先生要是没意见，我们现在就能签字。”
玛斯克和身边的团队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钟晓春松了口气，拿起笔，在协议草案的甲方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曲连江紧跟着在黄江市的落款处签字。玛斯克则接过笔，在乙方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签名龙飞凤舞，占了不小的篇幅。
签完字，玛斯克站起身，伸出手和钟晓春握了握：“希望你们能兑现承诺，我不喜欢变数。”
“放心，申省言出必行。”钟晓春拍着胸脯保证。
玛斯克没再多说，带着团队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等他走后，财政厅长又凑到钟晓春身边，压低声音：“省长，这协议风险太大了，要不还是再斟酌一下？”
“斟酌什么？”钟晓春瞪了他一眼，“协议都签了，覆水难收。这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许再提反对意见，全力推进项目落地！”
说完，他收起协议，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曲连江赶紧跟了上去。剩下的厅局负责人面面相觑，都叹了口气，没人再说话。
会议结束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就传开了。最先泄露的是协议的部分条款，当1.2%的贴息贷款、10万元一亩的工业用地、百分百独资控股这些内容出现在招商圈的微信群里时，整个圈子都炸开了锅。
“这也太夸张了，申省为了特丝拉，是真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10万元一亩的工业用地，我没听错吧？我们这边最偏的工业区，地价都要50万以上。”
“百分百独资，这是开了外资车企的先河啊，之前丰田在上海独资建厂，都没这么多优惠。”
“这就是外资超国民待遇第一例，没跑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了各个省份的招商部门，不少人都在感叹申省的魄力，也有人在担忧这种恶性竞争会打乱市场秩序。
京海市市长办公室里，苏哲刚吃完午饭回来，杨青就拿着一份加密文件走了进来：“苏市长，刘主任那边传过来的，申省和特丝拉签的协议副本。”
苏哲接过文件，刘主任就是他母亲刘萍，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拿到这份协议副本并不难。他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文件，一条一条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