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不知是谁先咽了下口水。
连一向沉稳的苏沐风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苏汐月更是眼睛一亮,好奇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面饼。
熊二倒是老神在在,他跟着顾洲远吃过好几次这“方便面”了,此刻嘿嘿笑道:“都别愣着,赶紧吃,少爷这面,神仙吃了都得说好!”
面很快煮好,顾洲远让他们每人盛了一饭盒。
热气腾腾的面条,配上浓郁的汤底,在这寒冷的雨夜,简直是无可替代的美味。
警卫排的士兵们吃得稀里呼噜,满脸享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苏沐风细细品尝,眼中满是惊奇:“此物……味道竟如此浓郁独特,而且烹制如此简便快捷,堪称行军利器!”
苏汐月小口吃着,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忍不住赞道:“远哥,你这面真好吃。”
被捆在一旁的突厥右王咄苾也分到了一碗,在尝了一口之后,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这南人的食物,虽然古怪,却是如此的美味!
想不到急行赶路之中,竟还能有这样的伙食,简直比突厥的富庶之户吃得还要好。
顾洲远看着众人满足的表情,笑了笑。
“都吃饱喝足,好好休息,雨停了我们就继续赶路。”
外面风雨依旧,破庙内却因为几块油布、几炉灶火和几碗热汤面,而显得温暖而安宁。
警卫排的士兵们轮流值守,其他人则裹着顾洲远在村子里发的行军被褥,靠在墙边休息。
苏汐月挨着苏沐风坐下,身上盖着暖和的棉被,看着角落里正在检查装备的顾洲远,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有他在,似乎再艰难的处境,都能变得轻松起来。
突厥右王咄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个顾洲远,不仅武力恐怖,医术通神,连这野外生存、后勤保障的手段都如此匪夷所思!
他带来的这些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意志坚定,对顾洲远更是死心塌地……
他第一次对自己,对突厥的未来,产生了一丝深深的忧虑。
招惹上这样一个敌人,或许……是突厥最大的不幸。
雨声淅沥,火光摇曳。
在这荒山破庙之中,一支小小的队伍暂时休整,为接下来的千里跋涉积蓄着力量。
京城,皇城,御书房。
烛火通明。
皇帝赵承渊刚刚批阅完一堆关于淮江郡善后及封赏事宜的奏章。
他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北疆战事虽已平息,但后续的抚恤、赏功、防务调整,千头万绪,让他颇感疲惫。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如同影子般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案前,呈上一份密报。
此人正是御风司指挥使萧烬寒。
“陛下,御风司急报。目标顾洲远,已于三日前离开其封地大同村,正沿官道一路向南,方向直指京城。”
“同行者除其护卫十余人外,尚有帝师苏文渊之子苏沐风、其妹苏汐月,以及……突厥右王阿史那咄苾。”
赵承渊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了一遍,当看到“突厥右王”四个字时,眼神微凝,但并未过多惊讶,此事他早已从淮江郡的捷报中知晓。
当时乾帝为此还发了一通火。
这般重要的战俘,他不交与朝廷处置,居然带回了大同村,他是想干什么?
想要挟功自傲?还是私下里跟突厥人谈判?
当时他恨不得将立刻派兵前往大同村抓人,后来被几位阁老劝住,那时皇妹赵云澜的书信已然发出,先看看顾洲远作何反应再动手不迟。
不过因为这事,他将淮江郡守何清源跟郡丞侯靖川的功赏全都取消了,以惩戒他们办事不力之罪。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正沿官道一路向南,方向直指京城”这句话上。
良久,他轻轻吁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嘴角甚至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他放下密报,靠在龙椅上,眼神复杂难明。
“他……竟然真的来了。”
皇帝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却又夹杂着更深的审视。
顾洲远来了。
不是因为他的圣旨威严,也不是因为朝廷的封赏诱惑,而是因为他的妹妹赵云澜那一封书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顾洲远此人,或许跋扈,或许不服管束,或许拥有令人忌惮的野心,但他……重情。
京城对于顾洲远而言,绝对是龙潭虎穴,是各方势力交织、危机四伏之地。
这一点,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清楚,顾洲远自己也必然心知肚明。
他赵承岳当然更是明白,顾洲远此来,削权已是必然。
要是一步走错,丢掉性命也是正常。
可他还是来了,为了救治一个与他素未谋面的太后,为了回应一个女子的恳求,尽管这个女子是当今五公主。
“桀骜不驯,尾大不掉……”
赵承渊重复着之前朝臣们弹劾顾洲远的词语,嘴角泛起一丝意味难明的弧度。
“却肯为情义只身犯险……顾洲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之前对顾洲远的判断,是基于奏章和揣测,充满了帝王心术的权衡与猜忌。
而顾洲远此番应召而来,无疑给他的判断带来了新的变数。
一个重情义、有能力的人,若能为其所用,远比一个纯粹的野心家或隐士要好驾驭得多。
当然,他的警惕之心并未放下。
顾洲远带着突厥右王同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示威和增加筹码的行为。
此子,绝非易与之辈。
“传朕口谕,”赵承渊对侍立一旁的魏公公道,“令沿途关卡,对顾洲远一行予以放行,不得刁难。但其行程动向,需每日一报。”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