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应付
房门关上之后，三人快速互相对视了眼。
几人脚步匆匆十分默契地远离了书房大门。
方鸿云压低声音，神色间还带着一些隐晦的激动，“我看到了，沈侍郎桌上有一叠纸，他去求见皇上，肯定是有事。”
圆脸男子瞥了眼方鸿云，“方兄，你这不是说了个废话吗？”
谁去求见皇上不是因为有事？
没事谁会去求见皇上？
尽说废话。
方鸿云好脾气地看了眼脾气向来不算太好的魏兴，也不跟他一般计较。
“魏兄，你看到上面那张纸没？”
魏兴皱眉，回想，“好像是画了什么东西。”
“我也看到了。”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清瘦男子开口，他摸着胡子，语气很是肯定。
“看着，像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
三人对视一眼。
想到什么，方鸿云眼睛带着隐隐的激动。
“我觉得，沈侍郎怕是要立功了。”
魏兴一愣，“立功？”
“是啊。”
方鸿云想到离开户部不知道去了哪的胡明义，叹道：“可惜，好像被胡兄给抢先了。”
想到离开的胡明义，三人便也沉默起来。
希望他们来得不算太晚。
三人离开之后，沈舟整理好书案上的东西，没一会，便带着一叠纸出了门。
他身上的伤时刻传来隐隐的痒痛，正在恢复的过程让沈舟倍感痛苦。
先前注意力不在身上。
这会忙完事后，沈舟便开始难受。
走路带动衣服微微摩擦着伤口处。
那种隔靴挠痒，舒服谈不上，反而更是让人觉得这痒是从内里传出来的痒，痒得他头皮发麻，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这些伤口上。
可太医说不能挠，不能抠。
沈舟硬生生给忍下来了。
等到了皇上那边，他背后出了一层汗，连额头上都有。
他站在门前，在等公公进去通报时，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他整理着仪容仪表，刚收好帕子没多久，宫门便被人打开了一扇。
先前进去通报的公公笑眯眯走到沈舟面前，让他进去面圣。
沈舟笑着拱手道了声谢，便抬步走了过去。
大殿里，颇有节奏的脚步声哒、哒、哒地轻轻响起，赵骜坐在上方，撑着脸，眸色浅淡地看着走进来的人，未等沈舟开口，便先说了声“免礼”。
“谢皇上。”
沈舟进来时便知道，皇上先前，怕不是在睡觉。
这人头发披散胸前背后，穿着中衣，肩上披着件玄黑金线的外衣。
神色慵懒，语气也少了往日几分冷静淡漠，多了些漫不经心。
“爱卿拿的什么？”
赵骜的视线从沈舟脸上移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搭在腿上的手指缓缓轻敲着，十分清楚，那是一叠纸。
沈舟闻言，看了眼手里的纸张，便双手呈上。
“皇上，臣过来，便是为了这事。”
赵骜坐正身子，看了眼刘詹。
刘詹会意上前，把沈舟手里的东西拿到了皇上面前。
沈舟看着，适时开口。
“皇上，昨日，臣有族人从家里那边赶了过来，说臣家里那边，可能要出事......”
沈舟简单把沈兴怀当初说的话在皇上面前说了一遍。
见皇上没有说话，上面又不断传来纸张翻动或者摩擦的声音。
沈舟自觉地继续往下说。
“臣今日去了户部，让胡郎中帮臣去六科那边拿了江西去年以及今年汇报上来的雨雪情况的册子，臣发现了一些问题。”
沈舟在纸上里面，已经清楚地把发现的问题写了下来。
可他还是口述了一遍。
“皇上也清楚，那年山西一事，便是事情发生之后，密信才到了皇上手里。”
“可明明这些，我们都可以提前预防的。”
他们可以在情况不算太糟糕时，提前做出一些对策。
可是，偏偏是情况发生之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沈舟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衣摆，沉沉开口。
“大乾各地每月都有上报这些讯息，可有什么用呢，大抵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应付皇上您罢了。”
沈舟这话说得直白，却也伤人。
把刘詹的心给说得狠狠一跳，他忙用眼尾的余光去偷看皇上。
暂且不提皇上听到沈侍郎在外面求见之后，刚躺下没多久便爬了起来。
不仅不生气，还让人把沈侍郎喊进来。
沈舟这般说，皇上神色竟然也是平静，丝毫不见有生气的迹象。
刘詹觉得，皇上心里怕也是明白的。
只是之前，并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这般挑明罢了。
刘詹还在东想西想着，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刘詹，出去等着。”
皇上这样的命令，刘詹并不陌生。
尽管他的思绪还没有收回来，但他已经条件反射地应了声“是”，然后退了下去。
刘詹一走，大殿便也变得空荡起来。
赵骜起初粗粗地看了一遍沈舟拿过来的那些纸。
这会，正在细细地观看。
他头也没抬，语气甚至有些平静的淡漠。
“爱卿不是知道，山高皇帝远，有些事，朕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沈舟听得胸口微微一窒，却也明白，皇上说的，都是事实。
下面人若是想欺瞒，皇上岂能分辨得清下面说的是真是假。
想到这，沈舟叹了口气。
空旷的大殿里，他的叹气声还慢慢回荡着。
赵骜听到了，轻笑了下，抬眼看向沈舟。
“好端端的，爱卿叹什么气？”
沈舟摇头，看着前面那人，想了想，道：“皇上，您难不成都没有往各处派自己的耳目监督？”
赵骜挑眉，刚刚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闻言，这抹淡笑也没了。
“爱卿觉得，朕没有吗？”
沈舟知道，皇上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里面，怕也出了些什么事。
赵骜把手里的纸张随手放置一旁，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朕管不了那么远，就算派了又能如何，只要想瞒，那还不是会瞒。”
沈舟沉默了下，没有说话。
赵骜看着，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嗓音清冷。
“将来，爱卿也会对朕有所隐瞒。”
“怎会？”
沈舟皱眉，“皇上您不要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