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遇刺一事，让朝廷一瞬翻滚的水面又暂时平息了下去。
沈舟还没想好去求见皇上的日子，没想到，李玉山出事之后不到七天，皇上派人过来了。
让沈舟意外的是，来的不是腿脚快的刘顺，而是许久不见的刘间。
沈舟笑道：“刘小公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间眉眼一展，淡淡地笑了笑，“六月中旬就回来了，只不过身子没好，在外面养病，这两天才回来。”
沈舟刚刚就注意到了，刘间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着还好。
只是身子有些消瘦，是大病初愈的状态。
两人边说着，边出了户部。
刘间是为了处理江西那边的事才离开京城。
如今这个样子，沈舟自是多关心了几句。
“刘小公公怎么不多歇息几日？我瞧着你脸色不算太好。”
刘间摇头，“大夫说没什么问题了，早些回来，也好伺候皇上。”
沈舟顿了顿，想起之前无意中听到的几句话。
说是刘间的位置，如今被刘顺给抢了。
再不回来，恐怕位子不保。
沈舟从来不信这些。
毕竟刘间也是十几岁的时候跟了刘詹。
这多年的相处情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取代的。
但很明显，这些人的话，对刘间估计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这气血还没养回来，人就回来上值了。
沈舟想了想，也不对这些事说什么，只道：“我那边还有不少补气养血的药材，到时候我让人送过来？”
刘间愣了下，转头看沈舟，神色不解。
说句实在的，他跟沈舟的接触，还没有刘顺多。
刘间的疑惑，是直接显露出来的。
沈舟自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以防别人觉得他别有用心，沈舟笑了笑，解释道：“那边的事，多亏了刘小公公。”
刘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
他那会，确实有派人多关照沈舟家里那边的府县。
可他没有对此说过一句，没想到，沈舟还能想到这个。
“多谢沈侍郎。”刘间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知道沈舟这样做的原因后，很坦然就收下了。
两人路上就着当时江西的事聊了聊。
虽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沈舟还是能从刘间描述的那些话里，听出当时事情的凶险。
洪水过后的建设也很重要，除了要预防各种传染病，还要处理受灾百姓后续安置重建的事。
这要说起细节，那是说一天一夜也是说不完的。
刘间只能挑着些印象深刻的事说了。
沈舟其实亲身经历过的事不多，他可能理论知识知道得多，但论起处理灾后的经验，他远不如刘间。
他跟那些求学者一样，听着刘间说着的那些处理事情的经过，深深记在了心里。
只可惜，还没听完，两人就到了乾清宫门前。
“唉。”
头一回，沈舟觉得这条路有点短了。
刘间眼里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没想到这位深受皇上宠信，在朝廷里被众人小心警惕着的沈侍郎，心思还这般好懂。
一点没有旁人说的老谋深算的样子。
当然，刘间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以为沈舟是个好欺负，好糊弄的人。
在他看来，首先第一点，沈舟能让皇上相信，并且还能相信这么长时间，就足以证明沈舟这人不简单。
至少，没有面上看着的这般简单。
“沈侍郎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刘间说了声，便推门走进去。
他目不斜视，垂眸看地，“皇上，沈侍郎来了。”
赵骜抬头看了眼刘间，“让他去偏殿坐会。”
“是。”
刘间退下去，还没出门，刘詹便追了上来。
“你明日就去歇息，等什么时候歇好了，再回来。”
“师父。”
刘詹的脸色并不好，刘间看着，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刘詹看了眼刘间，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推开门走了出去。
刘间没有抬头，跟着走出去，顺道把门关上。
“沈侍郎，皇上在忙呢，让你先去偏殿坐会。”
刘詹笑了笑，就要把沈舟往偏殿引。
沈舟跟着走了几步，意识到刘间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眼，发现刘间静静地站在那看他们，神色没有什么表情。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沈舟疑惑地收回视线。
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进去不过一会，再出来，跟变了个人一样。
刘詹似乎意识到什么，跟着沈舟回头看去，却只能看到刘间离去的背影。
他顿了顿，道：“沈侍郎看什么呢？”
沈舟摇头，“我以为刘小公公会过来呢。”
刘詹笑了笑，“他身子不好，我让他回去好好养养，这阵子就莫要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沈舟没有再问，跟着刘詹去了偏殿。
对于偏殿，沈舟并不陌生。
只是进来之后，他的脚步明显迟缓了些。
“这是......”
刘詹顺着沈舟的眼神看去，瞧见那两幅挨得很近的字画，笑眯眯地提醒沈舟。
“这是沈侍郎和贺郎中过年那会送给皇上的贺礼呀。”
这大半年来，沈舟没有进过偏殿，倒是不知自己的字画也被皇上派人张挂到了这边。
甚至还跟贺辰飞送的字画紧紧挨在一起。
沈舟琢磨了一会，有了想法。
“看来，皇上很喜欢。”
刘詹乐了，“沈侍郎怎么知道的？”
说着，他看了眼跟着过来的刘顺，让刘顺去端茶水糕点过来。
沈舟看了眼退下去的刘顺，走到旁边坐下，笑道：“我猜的。”
刘詹摇头失笑，“沈侍郎还真敢猜。”
不过想到沈舟在皇上面前说过的那些更为大胆的话，刘詹就不笑了。
两人又聊了会，刘詹还有事便走了。
刘詹走后不久，刘顺端着茶水糕点过来。
沈舟在偏殿这边有得吃有得喝，倒是没觉得等待的时间里有多难捱。
他甚至在旁边的书架里找了本书籍翻了起来。
偶尔就抬头欣赏欣赏自己的字画，以及贺辰飞的字画。
不得不说，贺辰飞画的确实好，但他的要更好一点。
毕竟是自己画的，自然要贴合自己的喜好多一些。
也更为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