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厅门，洛清弦扫视了一圈，偌大的正厅只有眼前青年一人。她双臂环抱，啧啧称奇：“真是神奇，百余年前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现在居然已经成为了仙盟盟主，命运还真是奇妙。”
“洛王过誉了，当初的救命之恩，夜没齿难忘。”司明俨把人带到后就关上门自觉退出，司凌夜引着两人入座，再亲自替他们倒上茶水。
“哇，你已经是仙盟盟主了，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动手吗？”洛清弦不知他们之间弯弯绕绕的复杂纠葛，虽然当初在玄极宗交手，但彼时是因为立场相悖，无可奈何。现在立场转换，她念及旧日情谊，对他态度还算友善。
“师尊和洛王对我恩重如山，这些分内事是我该做的。”他温文尔雅，眉宇间相当恭敬，“之前在北仙域，对洛王多有得罪，夜在此给洛王赔个不是，还请洛王见谅。”
洛清弦啜了口香茗，笑道：“小事小事，彼时情况不同，交手难以避免，我早就忘了。容儿，你这徒弟还算不错，不枉你当时用本源之血救他。可惜是人族，若为魔族就好了，凤羲那孩子已算得上优秀，但和他一比，还是逊色不少。”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陷入寂静。
“嗯？怎么了？”洛清弦有些懵，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她说错话了？
“诶……算了算了，你们不是要谈正事嘛，直入正题吧。”洛清弦赶紧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东方九容面无表情地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直接站起：“司宗主，本王和洛王今日舟车劳顿一整日，累了，需要休息，其他事情待后再议。”
握着瓷杯的指节蓦地收紧，他垂眸盯着茶盏里的漂浮的碧绿：“是我疏忽，房间已备好在后，我这就带师尊和洛王过去。”
“不必了，你安排人带我们去就好。”东方九容淡淡：“还有，你我师徒情分已断，此次前来全为公事，公事公办就好，旧日恩怨无需再提。”
“……师尊恩情，徒儿永世难忘。师尊不认我也无妨，但徒儿绝不会不认师尊。”身形一晃，他勉力扯了扯嘴角，不管再怎么想要故作轻松，但颤抖的眸光还是出卖了所有。
洛清弦站在旁边，摸着下巴，眼里亮起八卦的熊熊火焰。
她不是傻子，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绝对、绝对发生过什么！
额上青筋一跳，洛清弦灼灼的目光太吓人，东方九容努力压下翻腾的怒气，传音给他：“本王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说这种话？司宗主，你要是还想认真和谈，就好好管住你那张嘴！”
司凌夜恍若未闻，打开了厅门，垂首恭敬：“师尊，洛王，请。”
一路沉默无话，也没在院子里见到旁人，只有洛清弦奇怪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
停在一处奢华的院落前，他顿了顿：“其他随从都已安排进对应院落，此处是专给师尊和洛王准备。前院是洛王所居，后院是师尊所居，前后之间可封闭，院中一应陈设均已备好。若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不错，不错。”洛清弦啧啧赞叹，“容儿，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先进去休息吧。”
东方九容抬眼，天色暗沉，她点了点头：“嗯。司宗主，请回。”
说罢，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直接拉着洛清弦进门。进门以后砰地一声，院门轰然关闭。
“啊啊啊，容儿，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够不够意思？！”刚一进房间，洛清弦就张牙舞爪地怪叫。
东方九容目光移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而且师徒血契也断了，早已形同陌路。”
“呸，他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有奸情，绝对有奸情！快点从实招来，不许隐瞒！”洛清弦不满地抗议，大声嚷嚷。
她扶额：“都说了没什么……”
“你们睡过了吧。”洛清弦忽然语出惊人。
东方九容脸色一黑：“别乱说。”
“切，别装了，肯定睡过。小容儿，老娘可不是你这块千年不开窍的木头。从你第一次抱着他来找我救他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开窍了。”
洛清弦一副“老娘早就知道”的模样，暧昧地搭上她肩膀：“喂，这小子怎么样？他是你第一个男人吧，感觉如何？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是个好苗子，谁知长大后更是惊艳绝伦，若论容貌，连明昭都自愧弗如。此等尤物养在身边，能把持得住才有鬼，果然……”
“洛清弦！！”
不管旁边人像锅底一样黑的脸色，洛清弦毫无顾忌，继续调笑：“啧啧，师徒禁断，还是敌对阵营的仙尊，刺激，太刺激了，你这木头，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哦，难怪你之前会突然对我宫里那些小可爱感兴趣，原来是已经开过荤了。唉，容儿，我早告诉过你了，你非不信，现在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吧？我们是好姐妹，我怎么会骗你呢？”
东方九容忽然转了一副高深莫测表情：“说到这个，清弦，我之前拜托你的事如何了？”
“你说的是……？”洛清弦一拍脑袋，笑容里的暧昧又多了几分：“哦哦哦，嗨，你交代下来的事，我能不重视嘛？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好不容易你有这种要求，我可是亲自上阵，精挑细选了好几个美人，都是一等一的极品，不喜欢你来打我好吧？”
“说到这个，正好那天玲珑也过来问，我本想把人交给她，但见她于此道一窍不通，就自作主张把他们先暂时留在我宫里，安排我的人来调教。这不，前两天刚调教完毕，我就把他们也一块带了出来。你要是想，我这就安排下去，今晚就能……嘿嘿。”
洛清弦捂嘴偷乐，显是非常兴奋。
“多谢你费心，清弦。”东方九容微笑，“那就麻烦你安排下去。难得休息，这段日子，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遵命遵命，容儿，你就等着瞧好吧，今晚保证一次就让你上瘾。”
……
夜幕低垂，今夜是个无月之夜，夜晚暗得吓人。
站在屋顶上俯视下首院落的青年，白衣在夜风中猎猎飞扬。
本该是仙气飘飘的雪衣仙人，却如同角落阴暗的毒蛇，正直直地盯着那处灯火通明的房间，眼底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无法控制，他根本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那股想要马上见到她的疯狂念头。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看到那道巧笑倩兮的紫影，可是只要一睁开眼，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就会瞬间飘零四散，如同他永远也抓不住的风。
思念，悔恨，嫉妒……
被成十倍百倍放大的痛苦，日日夜夜如万蛊噬心，剜骨拨筋，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见她，要见她，就算知道会被她以恶毒的语言辱骂，甚至可能会动上手，他也一定要见到她。
站在门边，望着从门缝漏出来的暖光，准备敲门的手忽然迟疑，他僵在原地，被刻意埋在心底的绝望涌出：
「“你这个人从人格到灵魂都很令人反胃，很讨厌，实在不想跟你有多一点牵扯，连见都不想见到你。”」
是啊，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阴暗，偏执，恶心得令人反胃。
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奢求……
柔媚到腻的声音忽然从屋内传来，听声音是一个少年：“王上，力道合适吗？”
“再用力些。”慵懒的女声漫不经心，似是相当享受。
“那这样呢，王上？”
“不错。”
“王上，葡萄剥好了。”另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柔顺到讨好：“奴喂王上吃。”
“嗯。”
“唔……王上，这葡萄，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