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啊，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可听说你最近天天在外面吃好的喝好的，哪里有你说的这么苦。”
白建邦乐呵呵回应，纯当没看到两边的互动。
从钱华的死讯传来，他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谁能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呢。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现在纪曙愿意拿陈逸鸣撒气，绝对算是个好消息。
要是纪曙连一点气性都没有，那他不是白把陈逸鸣带来了吗？
“纪总啊，你瞧瞧白总说的这话，我都不好反驳。每天我是好吃好喝，但我又不是被请的那个，应对那些人，每天都跟孙子一样，还得被白总说道，我可真是心里苦啊。”路远祥唉声叹气。
“听路总的意思，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纪曙笑着询问，路远祥都这么明说了，这个人情肯定是要付。
毕竟无论怎么说，路远祥都帮他把柳青志给除掉了。
况且，还真不一定只是还人情。
“别提了，最近房地产市场萎缩，搞了新项目也没有人买，房款又暂时收不回来。公司不能还不上贷款，资金链出了问题。”
路远祥提起这件事就郁闷。
按照常规流程，房产公司先拿钱找官方买地，之后花钱盖房子慢慢卖，或者接官方的工程等结尾款。
理论来说，工程款或是卖房款减掉买地和建造费用，就是房产公司的利润。
这个利润率大概在40-60%区间浮动。
但这么玩有一个天大的弊端，一个工程动辄涉及几千万上亿乃至几十亿的资金，并且工期至少是2-3年起步。
等到结尾款或是拿到房款，加起来更要等5-6年的时间。哪怕有售卖期房这种方式，利润对房产公司来说还是太低了。
所以房产公司根本不会按照常规流程发展。
几乎所有的房产公司，都是按照同一个走钢丝流程发展。
做A工程的同时，利用这个工程项目向银行抵押贷款，然后用贷款来的钱开发b工程。
在之后，再拿b工程向银行抵押贷款，贷款来的钱开发c工程。
然后用A工程的利润，还A工程的贷款，之后也是以此类推。
以此套娃，循环往复。
但套娃越多，银行的贷款越高。
如果房子热售，很快就能通过预售回款，开展新的项目。
如果有工程出现问题，就暂时用贷款来偿还贷款。
只不过之前房价呈上涨趋势，所以A工程的贷款利息远低于A工程的房产利润，房产公司怎么都又得赚，并且能不断玩下去。
本质上这是一种违规行为，官方和银行作为监督方。
但在这一过程中，官方赚了最高的买地钱，银行赚了其次的贷款利息，两者孰高孰低不好说，但房产公司肯定赚的最少，但也算有得赚，算是三方共赢。
这种情况下，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官方和银行肯定是选择默许。
毕竟真要出什么问题，也是房产公司背锅。
本来进入20年之后，官方已经意识到问题，有意识的在控制房产公司的负债问题。
毕竟房价不可能永远上涨，老百姓也不可能永远保持购房热情，一旦房产公司收不回卖房款，这套体系就会瞬间崩塌。
但坏就坏在，3年前的灾难激化了问题。
房产滞销成了社会现象。
收不到卖房款，就没钱还银行高到吓人的利息，等同于资金断裂。
资金链断裂，别说银行的贷款了，正在建房的工程款都有可能拿不出来。
这就是路远祥现在的困境。
他的公司负债率不算是特别特别高，但也深受影响。
“银行那边没有说法吗？”纪曙好奇问道。
本来他这个年纪，是接触不到这些事情。
但到了这个层次，每天接受到的信息完全不同，房产行业崩盘也算是经济下行的重要因素，他也听不少人说过这件事。
不过他毕竟不在这个行业，对其中内幕了解也不是特别深。
“银行哪里会管我们，能救恒大那些就不错了。等轮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早就死完了。”
陆远祥满脸郁闷，见纪曙还是有些不解，再度补充说道：
“我这房地产玩的套娃，哪里比得上人家银行玩金融。我们是一个工程套一笔贷款，但银行可是有一块钱存款，就敢当成几十块钱去贷款。”
“要不怎么说，银行是最赚钱的行当呢。”白建邦笑着道。
外贸行业早就过了高速发展的阶段，现在因为国际关系的缘故，也是紧紧巴巴。
但总归比现在的房地产要好不少，毕竟国内还在推行国际化。
这大政策的前提下，他可比路远祥滋润多了。
“也就是说，现在银行也没钱。”纪曙若有所思。
银行虽说敢把一块钱当几十块钱贷款，但房地产行业无疑是银行的最大客户，这要是资金链断裂，别谈靠利息赚钱的事情，银行本身都有可能破产。
也就他们银行是国有制，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08年的次贷危机，霓虹的大萧条，都是房地产行业繁荣后带来的影响。
事实证明，人类在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就是没钱啊，要不我也不至于求爷爷告奶奶了。”路远祥郁闷道。
“好了，别杵在这里了，一起玩玩球。”
白建邦眼神闪了闪，及时打断了话题。
他这次请这两人来，可不是为了当掮客。
这两人要勾搭，自己私下找个地方，别来他的局折腾。
“哈哈哈，瞧我这扫兴的。纪总，老白，咱们今天好好玩，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
“纪总，之前玩过高尔夫吗？”
路远祥背过身望向纪曙，给他使了个眼色。
纪曙秒懂，笑着回复道：
“没呢，这还是第一次玩，路总看起来是个高手，这不得教教我。”
“那必须的啊，走走走，我们去一边玩去。八八八发发发，这个位置让给老白，咱们六六大顺，去六号位。”
路远祥笑着勾着纪曙肩膀，带着他去了一旁的6号练习位，开始给纪曙讲怎么打球。
纪曙之前会不会玩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找个理由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