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个孩子！”段武忍不住顶撞道。
“段将军，你是想教训本官吗？”尤大人拉下了脸，转而向小侍女命令道，“你，给本官赏段将军三个耳光！”
“是，大人。”小侍女起身，抡起胳膊啪啪啪给了段武三下。
段武一脸震惊。
虽然小侍女力气不大，打起来并不算疼，可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刚还为她开脱来着，结果还被她打了？
“不是……你……”段武傻眼地看着面前的小侍女。
可是见对方眼里爬满恐惧，段武也不忍心怪她了，毕竟这尤大人是她的主子，她也是身不由己。
“尤大人，”萧启棣开口转移话题，“你似乎对管教下人很有一套，连这么小的丫鬟都被你教得服服帖帖。”
尤大人面露炫耀之色，“那是自然，这里所有侍女，经过本官的教导之后，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萧启棣继续淡然试探，“方才听您说，她在此已有多年，可我看她才十岁左右，难道是您从小收养的？”
“收养？哈哈哈哈哈！”尤大人似是听到了某种笑话，“你看本官像是那么有善心的人吗？”
萧启棣面带疑惑神色，“那您这是……”
“来来来，喝酒喝酒！”尤大人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先陪本官喝一杯再说！”
萧启棣和段武不能拒绝，只好配合着端起了酒，敬了对方再一饮而尽。
看着两人喝了酒，尤大人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
段武砸吧着嘴，“这酒味道可真不错，有花果香味，入口醇厚，就是……似乎还有一种略显奇怪的味道。”
萧启棣暗暗回味了下，确实如段武说的那样。
没等两人细想，尤大人解释道：“此酒乃是用这温泉府邸周围的鲜花鲜果酿造而成，还得封存好些年才拿出来饮用，当然醇厚且有花果香，至于你说的那点奇怪味道，正是因为酿酒时加入了些许温泉当中的水，虽略有影响味道，但对身体好。”
段武点点头，“末将倒确实听说过温泉水有独到的滋补效用。”
“此酒在别处可喝不到，段将军，你可要多喝点。”尤大人说，“来，再痛饮三杯。”
“末将粗鲁惯了，用小酒杯不顺手，尤大人别见怪。”段武直接拿起酒壶，这么难得的好东西，当然要喝个饱。
尤大人满脸笑容，“你随意便是。”
萧启棣抬手按住段武胳膊，“将军，别贪杯，要是喝多了发酒疯，会给尤大人添麻烦。”
他隐约感觉这酒可能有些不对劲，但这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直觉，并没有切实证据。
况且自始至终他跟段武都演得很好，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按理说对方不至于在酒里下毒药。
不过，为了谨慎一点，还是少喝为妙。
段武虽然馋这美酒，但既然是君上劝阻，便有些不舍地放下了酒壶。
尤大人劝道：“你俩大可放心，这酒并不醉人，平日里本官都是拿着当水喝的。”
说完，他直接把自己面前桌案上的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之后脸都没红半点。
“怎么，你俩不给本官面子？”尤大人盯着迟迟不再喝酒的两人，用眼神施压。
“不敢不敢，”段武担心遭对方怀疑，心一横，再次拿起酒壶，“末将便不客气了，但末将的这个幕僚酒量实在太差，末将替他喝便是，一定陪大人您尽兴！”
萧启棣不好在阻拦，只能眼看着段武一口气连着喝掉了两壶酒。
“好，有魄力！”尤大人拍手道，“不愧是边关将军，豪爽！”
喝了一通酒之后，尤大人才慢悠悠地说：“段将军，肃小兄弟，本官的这些侍女，是不是都很美？你俩可有看中的？”
段武和萧启棣环顾一圈。
不仅身边伺候的侍女都长得格外秀美，远处候着的也都是美人儿。
最小的十岁左右，最大的估计也就十二三岁。
年纪太小也就罢了，还穿得那么露骨，这令两人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多谢大人，”肃木正色道，“我向来不近女色，而段将军喜欢的是成年女子。”
尤大人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你们没试过，怎知道会不喜欢这种如嫩芽鲜苞般的好东西？”
萧启棣和段武瞬间感觉有些反胃，只能强撑镇定。
尤大人见他俩确实对这些小美人儿没兴趣，便说道：“肃小兄弟，你能在河湾县内轻易盗空县令家的库房，还能找到人贩子团伙，应当是个很聪明的人，你难道还没猜出来，此处的侍女们，是从何而来的？”
萧启棣道：“若我没猜错，应该都是那些人贩子送给您的。”
段武瞳孔猛地一颤。
这么说来……君上要找的那个小女孩，被送到这里之后，若无人解救，将来也会变成……这些侍女的样子？
谅是段武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了这个郡守有某种令人作呕的偏好。
“答对了，”尤大人微微颔首，神色显得颇为得意，“这些女子之所以很漂亮，都是那群家伙精挑细选出来的，但凡长得差一点，本官也不会要。而这些女子之所以听话顺从，也正是因为四五岁左右的时候便被送了过来，由本官亲自管教，她们对本官是绝对的服从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段武实在忍不住，扶着桌子低下头哇地吐了出来。
尤大人皱眉道：“段将军酒量这么差？”
“不是……不是……”段武摆着手。
尤大人眯起眼睛，“难不成，段将军是觉得本官做的这些事儿，很恶心？”
段武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萧启棣从容解围道：“将军他在边关吃惯了粗劣酒食，突然间吃到这么精致的食物喝了这么好的美酒，反而不适应了，尤大人莫怪。”
“啊……对对对，”段武擦着嘴角挤出个笑脸，“某将就是一副贱身子骨，享受不了尤大人这般福分。”
尤大人展露笑容，“无妨，你们以后跟了本官，便能适应，而且必须适应，否则岂不浪费？”
“大人，那些人贩子已经被我废掉了，您却不怪罪于我，您是不是想让我从此以后替代他们为您办事？”萧启棣进一步发问试探。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吧，又让你说对了，”尤大人摇头晃脑道，“你的能力远在那帮家伙之上，而且还有段将军一并为本官效劳，以后贩卖人口只会更加方便，也能给本官找到更多合胃口的送来。”
段武低头攥着拳，心里暗骂了一句杀千刀的畜生。
萧启棣镇定道：“不知合大人胃口的，得是什么条件？大人可有现成的向我们展示展示？”
尤大人抬手一指，“就是她们这样的。”
萧启棣摇摇头，“按照大人所说，送来的都是年纪很小的女童，所谓女大十八变，从她们的样子难以看出四五岁时候是什么模样。”
“不错不错，”尤大人赞许点头，“你这种严谨认真的态度，本官很喜欢，本官手里恰好有个最近送来的，还没开始管教呢，给你看看便是。”
“来人，把那个小东西给本官带过来。”
尤大人一声令下，萧启棣不由得暗暗绷紧了精神。
他已经确定安安落在了尤大人手里，费了不少劲终于博取了信任成功进入了这座隐蔽的宅子，接着又是一番试探，也是为了亲眼看到安安。
不一会儿，有个侍女牵着个小女孩过来了。
萧启棣表面上面不改色打量，实际连心脏都在这一瞬间暂停了片刻跳动。
没错！
那个小女该就是秀梅的女儿——安安！
自己终于找到她了！
还好也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样，这个小东西，是不是长得很招人喜爱？”尤大人眼里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芒，舔着嘴角说，“就是因出生家境不好，现在太过瘦弱，等本官将她养好了，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儿。”
安安怯生生地看了过来，当瞧见萧启棣的时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大，猛地甩开侍女的手，边往这边跑边喊：“大哥哥大哥哥！”
带着哭腔的清脆稚嫩声音，响彻厅堂。
萧启棣暗道一声不好。
自己救人心切，只顾着想方设法亲眼看到安安无恙，却忘了可能会造成这种情况。
“你们认识？”尤大人愣了下，旋即满脸警惕，起身就要抓住安安。
段武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君上要找的小女孩了，当即蹿了出去，抢先一步把安安抱在了怀里。
尤大人脚步一顿，眼神变得格外阴沉，“段将军，肃木小兄弟，你俩是不是得给本官一个解释？”
“大哥哥……大哥哥！”安安在段武怀里使劲扭动，朝着萧启棣伸出双手，“我好怕……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娘亲要爹爹要奶奶！呜呜呜……”
“别怕别怕，”段武用很小的声音安抚道，“我跟大哥哥是来带你回家的，乖，你先别说话了。”
萧启棣略作思索，现在情况对自己这边不利，况且还要带着安安顺利离开，还是得先尽量打消郡守的警惕，于是起身抱拳道：“大人，我跟这孩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她认得我。”
“哦？”尤大人神色阴晴不定，“本官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呢。”
萧启棣坦然道：“并不是，但，说到底也算是认识的，肃某还曾受过她家招待，肃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
“呵呵呵！”尤大人冷笑打断，“你想请本官放了这孩子？”
萧启棣微微低头，“还望大人开恩。”
尤大人背起双手，缓缓踱步，脸上始终挂着一副阴测测的冷笑，看了看萧启棣又看了看抱着安安的段武，然后沉声道：“本官看中的人，绝不可能放走，我劝你俩不要痴心妄想。”
萧启棣眉头逐渐皱紧。
段武悄悄瞥向门口，浑身暗暗蓄力。
“把那小东西给本官放下！”尤大人呵斥道，“别以为本官想收拢你们，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段武额角渗出些许汗珠，目光落到萧启棣身上。
只要君上下令，他马上就会抱着安安跑出去。
可就在这时，厅堂里的那些个侍女们都从角落里掏出刀子围了过来，还有一群拿着刀的随从出现在了门口，虎视眈眈盯着厅堂内的情况。
“哼！”尤大人冷笑起来，“真以为本官这里是随随便便就能进，随随便便就能走的吗？本官虽一心想拉拢你俩，但也不得不有所防备！本官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冲着这个孩子来的，是也不是？！”
当下局面对萧启棣和段武更为不利了。
段武不敢轻举妄动。
萧启棣也只能继续周旋，寻找能安然无恙带着安安逃离的机会。
“大人误会了，”萧启棣边思索边说，“我事先并不知道这孩子在大人手里，纯属今日巧合才得见。一时冲动惹恼了大人，还请恕罪。”
尤大人直勾勾盯着他，“真的吗？”
“千真万确，”萧启棣道，“我与段将军本来也只为求财，机缘巧合能获得大人赏识，成为大人的帮手，乃是天大的福分，又怎敢有隐瞒。”
尤大人慢悠悠道：“那你不想把这孩子带走了？”
萧启棣说：“若大人准许，我自然是想的，也会感激大人的恩情，若大人不许，我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倒是很会说话，”尤大人摸了摸下巴，“本官可以准许你们把这孩子带走。”
段武心头一喜，急忙说：“多谢大人！”
尤大人却突然露出阴险笑容，“但是，只能带走尸体。”
萧启棣脸色微沉，暗暗咬了牙。
段武愣住，“尸体？这可不行啊大人。”
“还跟本官讨价还价？”尤大人斜眼道，“能让你们带走尸体，已是本官的底线。”
“那……那还是算了吧。”段武想着，现在起码知道安安在这儿了，待会儿离开之后，马上率领将士闯进来救人便是。
尤大人眼里的阴险神色更甚，“就这么算了？不行啊，本官现在要求你俩，把这孩子杀了！否则，你俩也别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