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几步冲过来，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声响，张开双臂直接把苏芷萱搂进怀里：
\"你去哪了！
我们在校外看见张大彪堵着如烟……\"
她突然顿住，盯着苏芷萱毫无血色的脸，指尖捏着对方手腕往下拽，
\"掌心怎么回事？
都渗血了！\"
苏芷萱手腕猛地一抖，想往后缩却被攥得更紧。
月牙状的血痕在掌心蜷曲，像只垂死的蛾。
\"真没事...\"
她扯动嘴角，低头避开众人目光，
\"刚在教室写代码太入神，不小心掐到了。\"
指尖轻轻蜷起，试图掩盖伤口。
\"代码？\"
顾夜怀单手插兜走近，眉骨在夕阳下投出阴影，目光扫过她发梢的墙灰，
\"写代码能写成这样？
为什么不接电话？
教学楼哪个地方不能接通？\"
他指腹虚点她掌心的血痕，语气陡然沉下来。
柳如烟忽然抓住苏芷萱的手，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皮肤。
巧克力包装纸在夕阳下发出沙沙响，她把糖块硬塞进对方掌心：
\"先吃点甜的...\"
话音未落，忽然顿住，睫毛剧烈颤动。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压抑到极点的恶心与愤怒。
\"信号不好。\"
苏芷萱低头撕开巧克力包装，糖块咬在嘴里却尝不出味道。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撞击，直到顾夜怀忽然侧身挡住其他人视线，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下午三点，教学楼监控画面十分钟雪花。\"
她指尖猛地一颤，巧克力碎屑掉在地上。
抬眼时，撞上顾夜怀深潭般的眼神——那里没有追问，只有确凿无疑的洞悉。
远处教学楼的灯次第亮起，她忽然想起办公室隐晦被摘除的摄像头，喉间泛起铁锈味。
柳如烟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惊人。
两个女生视线交汇的瞬间，苏芷萱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痛楚与了然——那是今天在洗手间见过的、被恶心到极致的颤抖。
晚风掀起柳如烟的刘海，露出脖子上未消退的指印，在暮色中像朵即将凋零的花。
\"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顾夜怀直起身子，把矿泉水瓶塞进苏芷萱手里，下颌线在阴影里绷得笔直，
\"林凤，你去给老师说一声，我们晚点上晚自习。\"
他转身时，背包带扫过她书包侧袋，U盘外壳在暗中闪过冷光。
苏芷萱忽然抓住柳如烟的指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明天就会好的。\"
对方微微一震，看见她藏在袖口的指尖轻轻颤动——那是敲代码时的习惯性动作。
远处传来蝉鸣的最后一声嘶喊，暮色中，四个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四柄即将出鞘的剑。
顾夜怀走在最前面，皮鞋踩在碎石子上发出轻响。
经过她身侧时，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补了一句：
\"摄像头在顶楼水箱旁。\"
苏芷萱睫毛剧烈颤动，掌心伤口突然灼痛起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
晚风卷着碎叶掠过脚面，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
顾夜怀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苏芷萱额前碎发：
\"下次别一个人涉险。\"
他垂眸盯着她掌心的绷带，喉结微动，
\"今天在外面看到柳如烟脖子上的伤...\"
\"我会处理好。\"
苏芷萱打断他的话，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路灯在她睫毛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有些事...
暂时不能说。\"
顾夜怀忽然伸手按住她肩膀，指腹隔着布料触到她微微发颤的骨骼：
\"我不是林凤，不需要你瞒。\"
他停顿半秒，目光掠过远处教学楼顶的水箱，
\"下午三点十七分，张主任办公室的信号曾接入非常规频段。\"
苏芷萱猛地抬头，却看见他转身走向路边的梧桐树。
树皮在他拳下发出闷响，几片枯叶扑簌簌落进她领口：
\"这种人渣...\"
他声音里淬着冰，指节因用力泛白。
\"已经准备好了。\"
她跟上去，从口袋里摸出U盘晃了晃，金属外壳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明天晨会前，所有证据会同步到教育局邮箱。\"
话音未落，转角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芷萱！\"
苏伟的声音像把破锣，远远地刺过来，
\"给你买了奶茶，草莓味的……\"
顾夜怀侧身挡住苏芷萱的瞬间，她已旋身闪进梧桐树影里。
月光碎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阴魂不散。】
她在心里暗骂，指尖攥紧U盘边缘。
\"苏伟。\"
顾夜怀迎上去，挡住对方视线，
\"大晚上堵女生算什么本事？\"
\"要你管！\"
苏伟试图绕过他，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芷萱！
我知道你在那儿！
上次送你的手链为什么不戴？\"
苏芷萱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故意站得离顾夜怀近了些，肩线相触时，听见对方轻不可闻的叹息：
\"我说过，别再来了。\"
\"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苏伟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却在看见两人相触的肩膀时骤然变调，
\"你果然和他有一腿！\"
\"够了。\"
顾夜怀往前半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苏伟下意识后退，
\"她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苏芷萱盯着苏伟涨红的脸，忽然想起小学时他抢她橡皮的模样。
晚风带来远处的钢琴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块冷铁：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你...
你们...\"
苏伟指着两人，指尖发抖。
顾夜怀忽然抬手整理领口，露出腕间银色手链——那是去年黑客大赛的优胜者信物。
苏伟脸色剧变，后退时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塑料瓶滚出老远。
等脚步声消失在街角，苏芷萱才敢松开攥着U盘的手。
树皮碎屑粘在顾夜怀拳头上，她伸手替他拂掉，触到掌心未愈的擦伤：\"谢了。\"
\"谢什么。\"
他垂眸看她，路灯在瞳孔里碎成银河，
\"需要我做什么？\"
风又起了，卷起满地落叶。
苏芷萱转身时，U盘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光：
\"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见。\"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对自己说，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