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萱靠在椅背上,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明明是我自己要离开的,为什么要难受?”
她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跳着“爸爸”的名字。
苏芷萱心里猛地一跳,竟下意识想起了叶润,却还是立刻接起:
“爸?”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父亲苏凌川的声音,而是母亲陆瑶带着笑意的语气。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苏芷萱的眼眶突然热了,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妈……”她哽咽着,声音发颤。
“傻闺女,妈好了,妈能听到了,你哭啥。”
陆瑶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妈我没哭,”
苏芷萱赶紧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我就是太高兴了,为你高兴。”
“今年过年不回家了吗?”
陆瑶又问,“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在山上别乱出去,知道吗?”
“妈,我就是在景区工作,每天就是逗逗宠物什么的,不乱出去。”
苏芷萱扯着谎,不想让母亲担心。
“嗯……让我来说几句。”
电话那头传来苏凌川的声音,
“小润在你身边吗?
你跟小润要好好的,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不在身边,都是小润照顾你,你要念着人家的好。”
“爸爸以前跟小润爸爸是朋友,现在啊,爸爸还是拿小润当自己闺女看,”
苏凌川的语气软下来,
“你也要和小润好好的,知道吗?
小润在不在?
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爸,我知道了。”
苏芷萱的心揪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
“我今天出门采购物资,没跟她在一块,你们在家好好的,我先挂了,这边有点事。”
说完,她匆匆挂断电话,怕再聊下去,眼泪又要掉下来。
刚挂掉,妹妹苏语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二姐,你过年也不回家吗?”
电话里传来苏语嫣委屈的声音,
“这次走亲戚就我一个人了,大姐也不回家,以前过年都是我们三个一起的。”
“阿嫣要长大了,该独当一面了。”
苏芷萱放柔声音,
“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对吧?
高考那天我一定回去,等今年我赚了钱,就带你出去玩,去找大姐好不好?”
“好……
二姐,你别哭啊,我听你声音有点哑。”
苏语嫣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
“二姐,我跟你说个事,我刷视频刷到叶润姐姐了——她没有家了!
她们家把她赶出去了!
我第一次知道咱们村还有小说里的豪门千金,没想到也会被赶出家门,真的太可怜了,她没有爸爸,就连妈妈也要赶她走……”
苏语嫣还在絮絮叨叨,苏芷萱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她勉强应了几句,挂了电话,发动车子往小木屋的方向开。
回到木屋时,天已经擦黑。
苏芷萱把皮卡后座的物资一股脑收进空间,又烧火、烧水、收拾灶台,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锅里的水烧开,才停下来靠在灶台边喘口气。
夜里,她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叶润的脸。
笑的时候眼角弯起来的样子,担心她时皱着眉的样子,还有以前一起在雪地里,看着镜头头顶共白头的场景,根本挥之不去。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都是她?”
苏芷萱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啊啊啊!烦!”
她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在疲惫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苏芷萱是顶着黑眼圈醒来的。
她坐在炕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气鼓鼓地嘀咕:
“我明明已经不去想她了,为什么总是不经意间就想起以前的事?”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要干的。
她起身套上棉袄,拿起扫帚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又把前几天攒下的垃圾打包好。
家里有人生活,总免不了有垃圾,得及时清理才行。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苏芷萱却没心思在意,只埋头干着活,仿佛这样就能把脑海里的思绪暂时压下去。
三天后的大兴安岭,寒风比前些天更烈了些。
苏芷萱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冰湖前。
湖面冻得结实,冰层下隐约能看见游弋的鱼影。
她从背包里掏出自制的钓竿,在冰面上凿开个小洞,把鱼饵挂上,又将渔网小心翼翼放进湖里固定好。
安置妥当,苏芷萱没急着等鱼上钩,而是绕着冰湖溜达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查看雪地上的踪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小刀。
“虽说在山林外围,但冬天饿狼下山也常见。”
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远处的树林,
“这几年冬天越来越冷,四月都飘雪,地球是真的病了。”
2024年12月的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苏芷萱正想着要不要先回钓竿旁等着,突然,一阵凄厉的“喵!”声划破了寂静。
她心里一紧,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只见自己的钓竿被拽得弹了起来,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猫正围着一只黑猫撕咬,黑猫的爪子下还护着条刚钓上来的小鱼。
“滚!”
苏芷萱弯腰捡起块石头,往野猫旁边的空地上狠狠一砸。
石头落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野猫们被吓了一跳,没敢再恋战,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连地上的鱼都顾不上了。
黑猫艰难地站起来,身上的毛被扯掉了好几撮。
渗着血珠,却还是死死护着脚下的小鱼,朝着苏芷萱“喵喵喵”地叫着,声音里带着警惕和倔强。
“就一条小鱼,给你了。”
苏芷萱摆摆手,没去看那条沾了血的鱼。
湖里鱼多,她还有渔网,不愁没收获。
黑猫警惕地盯着苏芷萱,见她没再靠近。
才叼着小鱼飞快跑到不远处的树下,蜷缩在树根旁,一边舔着伤口,一边时不时抬头望向湖边的人类,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
苏芷萱没再管它,回到钓竿旁坐下。不知是鱼饵对了胃口,还是湖里的鱼实在活跃,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条鱼被钓上来。
她忙得不亦乐乎,把鱼一条条放进随身的保温桶里,直到桶快满了,才想起去收渔网。
网里的鱼比钓上来的还多,银闪闪的一片。
等苏芷萱收拾好渔具,扛着桶准备离开时,树下的黑猫早已没了踪影。
“今天真是大丰收!”
她蹦蹦跳跳地踩着雪往回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晚上吃红烧鱼?还是糖醋鱼?要不试试酸辣鱼?
每天换着花样吃,啷个啷个,心情真好!”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大树上,蹲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正是刚才的黑猫。
黑猫盯着苏芷萱的背影,一路跟着她穿过树林。
直到看见她走进那间小木屋,才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蜷缩起身体,开始养精储锐。
而在遥远的城市里,一间略显冷清的公寓里,正回荡着一道尤为好听的女声,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
“许七安,你到底是谁?”
叶润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空白的聊天框,眼眶泛红,
“阿萱……
你躲着我,是因为他吗?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能找到阿萱,一定能把你带到我身边。”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脚边的白色小狗。
“糯米团子,我们要去找阿萱了,你开心吗?”
叶润的声音放得很柔,“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住大兴安岭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