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许长卿强忍剧痛,借势旋身,一记肘击砸向曹公公肋部空档。
曹公公不闪不避,仅存的左臂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一拳轰在许长卿的肘关节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许长卿的左臂顿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但他竟哼都没哼一声,右拳如同出膛炮弹,直捣曹公公面门。
曹公公脑袋微微一偏,许长卿的拳头擦着他的耳廓掠过,拳风将他身后一块磨盘大的青石震得粉碎。
而曹公公的左拳,却如同铁锤般,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许长卿的腹部!
“呃!”
许长卿身体弓成虾米状,鲜血混合着胃液从口中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右臂无力地抬起,试图再次握拳,但那拳头绵软无力,连孩童都不如。
曹公公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虫子。
他抬起脚,踩在许长卿试图握拳的右手上,微微用力,骨裂声再次响起。
“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啊。”
曹公公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嘶哑地笑着:
“幸好……咱家还剩下这点力气……等解决了你,咱家定要好好‘报答’那个女娃娃……将她挫骨扬灰,以绝后患!”
说罢,他弯下腰,那只沾满血污的左手,如同铁钳般,再次扼向了许长卿的咽喉。
就在这绝望之际,许长卿却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微弱却清晰:
“老王八蛋……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只剩下一只手了?”
曹公公闻言一怔。
就在他这心神微分的刹那,许长卿那原本绵软无力的右拳,竟如同蛰伏的毒蛇般,骤然爆发出锐利无匹的气息。
原来他刚才的力竭之态竟是伪装,将最后所有的力量,都压缩在了这最后一击之中。
许长卿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微弱的剑气,直刺眼窝!
曹公公大惊失色,仓促间调动残存真气凝聚于眼部防御!
“噗!”
指尖触及眼球的瞬间,被一层坚韧的真气薄膜死死拦住,停留在最后半寸,难以寸进!
许长卿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冥冥中的某人致歉:
“对不住了啊……老前辈……用您的剑道绝学……来充当插眼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话音未落,他指尖那微弱的剑气骤然一变!
一股剑意,骤然爆发。
碧落黄泉!
一道锐利剑气,骤然爆发,顷刻间撕碎那最后的防御。
“啊——!!我的眼睛!!!”
曹公公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捂住瞬间变得漆黑的眼眶,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最后的理智,扼住许长卿喉咙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许长卿趁机滚到数丈之外,背靠着一块碎裂的岩石残骸,剧烈地喘息着:
“老阉狗……中计了吧……咳咳……”
“不可能!绝不可能!”
曹公公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
“你体内真气早已枯竭!经脉俱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施展出如此威力的一剑?!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许长卿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多恢复一丝力气,闻言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牵扯到全身伤口,显得异常苦涩:
“咱们剑修的事儿……你这靠邪法硬堆上去的伪二品,当然看不懂啦……”
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经脉,以及那兀自燃烧不屈的剑心,缓缓道:
“李老前辈这招碧落黄泉……精髓本就不在真气多寡,而在剑意之纯粹与强度。”
“心念所至,意达黄泉,只要剑意足够强横,哪怕只剩一丝引子,亦可爆发出撕裂一切的威能!”
“他之所以最后将这招传给我……正是看出了我这人,别的或许不行,但唯独这心头一股不平意、手中一把不屈剑……还算……勉强够看。”
“我是二品!货真价实的二品宗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你这种蝼蚁杀死!我不服!我不服!!!”
曹公公彻底陷入癫狂,他无法接受自己败在一个真气耗尽,重伤垂死的六品小子手上。
失去视觉的恐惧和失败的屈辱淹没了他,他疯狂地挥舞着仅存的左臂,磅礴却混乱的真气肆意倾泻。
“轰!轰!轰!”
他对着四周无差别地狂轰滥炸,残存的山壁被拳罡打得碎石横飞,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沟,甚至有一道拳风扫过他自己的残躯,让他伤上加伤,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疯狂地发泄着最后的绝望与不甘。
许长卿早已趁着混乱,强撑着挪到了更远处的断墙之后,冷冷地注视着这垂死野兽最后的疯狂。
待到曹公公的气息因这毫无意义的发泄而越发萎靡,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他才缓缓走出藏身处。
“二品?”
许长卿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你若真是凭自身修行踏足的二品之境,弹指间便可叫我灰飞烟灭。你这身修为是怎么来的,是靠吞噬了多少无辜者的精血魂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曹公公猛地停下动作,循声“望”来,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咬牙切齿道:
“邪修……邪修又如何?!这身力量,同样是咱家历经千辛万苦、忍受非人折磨修来的!”
“你的确是天纵奇才,咱家望尘莫及!但正因如此,你这种天生便站在云端的人,凭什么……凭什么来指责咱家这等拼尽一切、只为往上爬的人?!凭什么!!”
许长卿面无表情,一步步缓缓逼近,声音如同寒铁交击:“这话……你自己说了,信吗?”
他目光扫过周围仿佛被血洗过的演武坪,“这些年,死在你手上,成为你修行资粮的那些人……他们的性命,他们的不甘,你难道不清楚?你这身修为之下,埋着多少白骨,你自己数得清吗?”
曹公公嘶声狂笑,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那又如何?弱肉强食,本就是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法则!他们弱,便活该被强者吞噬!咱家吞噬他们,是替天行道,清理这世间的废物!咱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你们这些伪善之徒!!”
听着这疯狂至极的言论,许长卿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抬起了手,远处崖壁上,醉仙剑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
他知道,与这等早已将自身罪恶合理化的魔头,已无任何道理可讲。
唯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