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散开点，不要挤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林凡眉头紧锁，双眼圆睁，脸庞因愤怒与憋闷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蛇。
他双手紧紧护住怀中的绿翡翠，身子微微弓起，似一只被逼至绝境、谨防外敌的困兽。
声音自他牙缝中挤出，低沉而又充满威慑力，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嘈杂拥挤的工坊内炸响。
然而，狂热的人群仿若被贪婪蒙住了双耳，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
富商那肥硕的身躯依旧一个劲地往前拱，满脸急切，嘴里还叫嚷着：“兄弟，你别犯糊涂，这么好的宝贝，错过这次，往后再难寻我这般买家咯！”
边说边伸手想去够那块翡翠，差点碰到林凡的胳膊，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活脱脱像生怕到嘴的肥肉飞了。
周围的赌石客们也乱成一锅粥，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仗着自己力气大，拼命往前挤，肩膀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声响，把工坊里的石屑都震得再度扬起，弥漫在空气里。
年轻些的新手们，则满脸亢奋，踮着脚尖、挥舞着手臂，喊着：“老板，给个机会，让我们再看看呐！”
全然不顾林凡愈发难看的脸色和愈发局促的处境。
林凡只觉胸口似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空气里混杂的汗味、石粉味，呛得他几欲咳嗽。
他扫视着四周，目光中寒意渐生，心底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猛地，他抬高音量，近乎嘶吼道：“都给我往后退！你们这样挤，出了事儿谁负责？”
同时，他用力挥舞起一只胳膊，作势要推开离得最近的几人，那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这一下，人群总算有了短暂停滞，被他的气势震慑住，愣了一愣。
林凡趁着这间隙，深吸一口气，大口喘息着，努力调整状态。
他余光瞥见切割师傅正奋力从人群边缘挤过来，试图帮忙解围，心中稍安。
“各位，这翡翠是我的，我自会按规矩处置，你们这般哄抢，成何体统！”
林凡趁势再补一句，挺直腰杆，目光冷峻地扫过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面露惭色，往后退了小半步，但多数仍不死心，在原地踌躇，眼睛依旧紧盯翡翠。
只等再有机会上前议价，场面虽稍显缓和，可那剑拔弩张、暗流涌动的紧张氛围，依旧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林凡死死困在最中间。
“诸位，你们退后，如果真的想出价购买这块翡翠，请你们在旁边保持秩序，不要挤着这位老板！”
切割师傅扯着嗓子大喊，声若洪钟，带着平日里在工坊里磨砺出的威严，奋力从人群边缘挤了进来。
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额头汗珠滚滚而落，混着石屑成了一道道泥渍，头发也被挤得蓬乱不堪，可那神情却无比坚毅，犹如一位守护公正的卫士。
他几步跨到林凡身旁，侧身将林凡护在身后，厚实的臂膀微微张开，那架势仿佛一道坚实壁垒，隔开了汹涌人潮。
平日里握惯了切刀的双手，此刻握拳紧绷，关节泛白，似在无声警告众人别再肆意妄为。
“大伙都冷静冷静，在咱这工坊，向来是讲究规矩、看重情义的，哪能这样没了分寸地闹腾！”
师傅边喘着粗气，边言辞恳切地说道。
工坊里其他伙计们，见师傅出面，也纷纷反应过来，赶忙撂下手中活计，吆喝着围拢过来帮忙。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满脸严肃，胳膊肘左右一顶，拨开那些还想往前凑的好事者。
稍年长些的，嘴里念叨着“都别乱，别乱”，手上动作麻利，疏导着人群往后退散。
一时间，推搡叫嚷声、脚步杂沓声交织一片，但在众人齐心协力下，混乱的包围圈总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给林凡腾出了一点宝贵的空间。
林凡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他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切割师傅与一众伙计。
“多谢师傅，今天要不是您，我真不知咋办了。”
林凡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是刚才惊吓过度留下的余韵。
师傅转过头，冲林凡憨厚一笑，“老板，您甭客气，咱这行有行规，哪能眼睁睁看着您被欺负。不过您这翡翠太惹眼，得赶紧拿个主意，省得再生波折。”
说罢，师傅担忧地望向四周，人群虽被暂时逼退，可一双双眼睛仍像恶狼盯着猎物般，死死盯着翡翠，贪婪与不甘写满面庞，只要稍有机会，怕是又会卷土重来。
林凡紧了紧怀中翡翠，重重点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此时，那富商不甘心地嚷嚷道：“师傅，你这可别坏了我们生意人的好事，我是真心想买，价格好商量。”
可回应他的，只有师傅冷峻的目光和伙计们虎视眈眈的戒备，场面暂时陷入僵持，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又胶着的气息。
“老板，你这块翡翠保底50万起，你可不要被他们忽悠贱卖了。”
切割师傅微微侧身，凑近林凡耳畔，干裂粗糙的嘴唇几乎贴着林凡的耳朵，声音轻如蚊蝇，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是浸淫玉石行当多年、凭丰富阅历与精准眼力积攒下的专业判断。
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时刻留意旁人动静，师傅那满是石粉与汗水污渍的脸上，写满了谨慎。
他的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暗暗握拳，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另一只手则微微抬起，像是要遮挡旁人窥探的目光，确保这关键信息只传入林凡一人耳中。
“我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久，见过的好料子、经手的买卖不计其数，您这块翡翠，水头足、色泽正，绿得鲜亮又醇厚，质地更是细腻温润，没一点杂质瑕疵，哪怕在大拍卖行，那也是能引得行家竞相争抢的尖货。”
师傅继续小声嘀咕着，语速飞快却条理清晰，言辞间满是对这块翡翠品质的赞赏，也透着对林凡的善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