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柳如烟的坦白
将妻子扶了起来，抱在怀中，任对方哭，任对方发泄。
柳如烟泪流成河，大女儿的话一次次回荡在脑中，直到崩溃，直到破防。
一哭就是半个小时，哽咽声停止，柳如烟红着眼睛，擦着脸上的泪水，从丈夫怀中出来，小声的道：
“把你衣服哭湿了。”
白永国不在意的道：
“你一辈子坚强，遇事不慌，这么哭的你我还是第一次见，湿一点衣服，值了。”
这话说得柳如烟红了脸，脸上刚露出笑容，像又想到什么，笑容又退去，留下的一片愁苦。
最后眼神一定，沉下声指着桌上的木盒跟丈夫道：
“永国，你对这木盒一直很好奇吧？”
白永国点点头，他知道妻子要跟自己坦白她的秘密了，心有些七上八下，但神情全是认真。
柳如烟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我最大的秘密，这也是我唯一隐瞒你的事情。
说开了，如果你还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就继续好好过日子，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你跟我提出离婚，我也能接受。”
白永国皱起了眉，一个秘密怎么还跟离婚扯上关系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稳定，用坚定的话道：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婚，说吧！”
“还是等听完我的秘密，你再说这话吧。”
柳如烟凄凉一笑，开始说了起来。
柳如烟家庭不错，年少时曾被家人送到了学校读书，那年她凭着一腔热血，参加了革命。
1937年，她与一名男同志扮演夫妻，潜伏到城市做地下工作，以此获取情报。
这位男同志叫欧行舟，二人配合默契，立下不少功劳。
可惜天不随人愿，一次执行任务，二人中了淫毒，一夜交错。
虽完成任务，但他们还是不能接受，因为欧行舟心中只有国仇家恨，一心报国，没有儿女私情。
柳如烟那时的她，早跟白永国定了终身，她不想放弃爱人，他们协商好当那晚的事情不存在，继续任务。
两个月后，欧行舟被上边调走，以生病死亡的身份离开，而她以未亡人的身份继续潜伏。
欧行舟走后一个月，柳如烟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时很多人在注意她，丈夫去世，柳如烟怀了孩子，作为丈夫唯一的血脉，她不能打掉。
于是柳如烟把孩子生了下来，可孩子生下才几天，她的身份被发现，逃离间，她只能匆忙把孩子交给一个来医院看病的老妇人。
并给了五十个大洋，说以后会来接走。
之后柳如烟和白永国成了婚，二人投入解放事业中，一晃就是十年过去。
有一次甜甜生病，医院里她再次碰到了那个老妇人，老妇人还认得她，问柳如烟为什么还不把孩子接走？
那时的柳如烟以另一个身份，在执行任务，只能谎称自己已经成婚，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给了一百块钱，问了地址就离开了。
后来国家解放，生活安定了，柳如烟才想起这个女儿，但面对丈夫，她是越来越不敢说，怕失去现有的幸福。
白永国痛苦的闭上眼睛，好半天才接受，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敢说了？”
柳如烟哽咽道：
“因为我见到她了，那个被我抛弃的女儿，她被一户姓梅的人家收养。”
白永国记忆很好，听到姓梅，
“是那个火车上救了甜甜的梅谷雨？”
柳如烟点了点头，走到书柜边，从里面拿出一沓资料，递给丈夫。
白永国接过就看了起来，越来眉头皱得越紧，直到看完，他的眉头都没松开，
“她一直过得很苦，这就是你为什么要说出来的原因？
可是，她去年不是跟养家断亲了吗？”
柳如烟听到这里眼里全是恨意，咬牙切齿道：
“断不了，根本断不了。那养家也来了京城，是逃荒过来的，一家子住在城外。
见我女儿过得好了，一次次上门索要，她来京城才多久，就被索要了三回，其中两次都被我碰上。
我猜测那些人还会再来。”
白永国听到这里什么也想明白了，
“所以你看不过眼，想着认下这个女儿，用一个母亲的身份保护她，是不是？”
柳如烟再次摇了摇头，苦笑着道：
“我哪有什么当母亲的资格，早在许多年前，就自己放弃了。
谷雨从见我的第一面，她就知道了，可几次见面，没一点相认的想法。
她对我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冷淡到话里话外警告我不许插手。
由此可见我这个亲母，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是。”
说到这里柳如烟双手抱着胸口，寒意心痛涌上，涌得她几乎晕厥。
看着这么痛苦的妻子，白永国轻轻抱住妻子，嘴在耳边轻声安慰着，
“如烟，你永远都是我的妻，我孩子的母亲，那只是一场意外。”
在白永国看来，柳如烟也很无辜。
那时为了获得情报，与别人假扮夫妻，中药怀孕，为了不被发现，孩子不得不生下来。
身份暴露，为了不拖累孩子，匆忙间又不得不把孩子交给陌生人，后来虽遇到，可那时国家还没解放，虽有家庭，可还是在执行任务。
冒然把梅谷雨带回，有太多的不确定，地下工作从来不是儿戏，一步错，关系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不带在身边，妻子的决定是对的。
她唯一的错，就是在国家解放后，家庭安定后，没跟自己坦白，更没及时把孩子接回带在身边。
可不带在身边，她的初衷是在顾念自己的感受。
可站在孩子的立场，梅谷雨的对亲母的漠视也能理解，因为在她的角度看，柳如烟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母亲。
为了国家的安宁，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白永国深受新思想教育，很快把被戴绿帽的事情想通了，回头还安慰妻子。
可柳如烟却摇着头，
“可我见到，见到了。”
白永国脸一僵，“你别告诉我，你见到了欧行舟？”媳妇还惦记别男人，他真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