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的涂山璟听到声响不禁浑身一震，然后就看到玱玹怒气冲冲的从小夭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于是立马快步走入小夭的房间。
当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蜷缩在床上的小夭时，涂山璟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小夭靠近了几分：“小夭”
小夭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床上，眼眶泛着红，看上去十分无助，忽然，小夭看向地上散落的一个锦盒，眸色微凝，涂山璟顺着小夭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走上前，捡起了锦盒中掉落出来的一页东西。
是小夭和相柳的和离书。
侍女们轻手轻脚的将散落满地的东西收拾好，涂山璟正要将和离书也放回原位，却突然听到小夭低落而虚浮的嗓音响起：“拿过来”
涂山璟的动作一顿，犹豫片刻后，又将和离书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上前两步递到小夭面前。
小夭接过宣纸，摊开在面前，眼睛扫过上面的字。
妻西陵玖瑶，夫九命相柳，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合，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任由婚嫁，永无争执。
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小夭的眼睛湿润了几分，然后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宣纸，嗓音中带着低落道：“对不起，又让你看笑话了”
涂山璟有些心疼的蹙了蹙眉，然后伸手将小夭手中的和离书重新拿了回来：“都过去了，就别看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说完，小夭伸手便拉过被子，背对着涂山璟躺了下去。
见状，涂山璟有些低落的垂了垂眸，在小夭床边站了片刻后，轻手轻脚的将和离书放回了原处后，离开了小夭的卧房，小夭裹着被子，眼角的泪落到枕头上。
……
次日早晨的紫金宫，朝会散去，一众族长与朝臣皆心有余悸的走在大明殿的阶梯上，褚泽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唯有离戎昶一边摇头一边捂脸，于是挪步上前道：“离戎族长，陛下今天早上脸色那么难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离戎昶放下手，左右看了看，然后将褚泽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看在你跟过王姬，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褚泽连连点头，然后附耳上前，离戎昶用手挡住嘴，在褚泽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褚泽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离戎昶。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你怎么还不信呢，防风邶亲口跟我说的，而且昨天璟就在西陵府亲眼看到的！”
听到小夭怀孕的消息，褚泽感觉脑子都空了一瞬，一时间话都有点说不清：“不是……啊？长王姬怀的……是防风邶的？”
“不然还能是谁的”离戎昶压低声音道。
“不……她跟防风邶，是真的啊！”褚泽还有是有点不敢相信，之前他一直以为小夭和防风邶故意招摇是做戏给外人看，结果转头就有人告诉他，两个人没几天连孩子都整出来了！
“不是真的还能是演的啊”
褚泽不禁揉了揉眉心，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自从他当上褚氏族长以来，他将西炎朝堂上的每一个人，包括玱玹在内，性情都琢磨的十分透彻，所以他们的心思和动向，褚泽都能预判的八九不离十，唯有一个小夭，他琢磨了快五十年，却从来没预判成功过一次！
“怪不得……”褚泽不禁发出一声感慨：“怪不得陛下朝会上的脸色跟要杀人一样”
“嘿，要不是长王姬拦着，陛下早就派人追杀防风邶了”离戎昶摊了摊手道。
褚泽思考了一下，然后与离戎昶又靠近了几分，认真的问道：“你跟防风邶认识的时间长，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呀，真不用把他想的太复杂，他虽然有几分智谋和大荒绝顶的箭术，也算能文能武，但生性就放荡不羁，跟大荒哪方势力都不搭杠，归根究底也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闻言，褚泽转了转眼睛：“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为陛下所用？”
“绝无这种可能，你早点死了这条心”离戎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他既然爱慕长王姬殿下为何不能为陛下所用？”褚泽不解道。
“他就这样，你甭管是咱陛下还是皓翎王，谁来都不好使”离戎昶干脆利落道。
闻言，褚泽不禁冷哼一声：“跟九命相柳一路货色”
“诶诶诶，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
街角的小院处，离戎老伯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驴肉，步伐有些蹒跚的走到桌前：“来”
“谢谢”防风邶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离戎老伯扶着桌子坐到防风邶对面，问道：“你这一夜未归，不怕夫人担心啊”
闻言，防风邶吃肉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看似轻松，神情中却带着几分落寞道：“严格来说，她现在已经不算我夫人了，如今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我竟也糊涂了”
离戎老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给防风邶倒了碗酒：“那你想是什么关系呢”
防风邶不禁低下头，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眉头微蹙，眼底透露出几分压抑，昨夜他坐在院中一夜未眠，总是止不住的去想，小夭会不会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虽然知道小夭是为了他的安危，但他曾经是那么满心欢喜的去期待着，那个孩子能够到来，这种忽如其来的落差感，让他感到心口似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沉闷的不行。
“以你的本事，只要想，没什么不能做不到的，当年当着大将军的面你都敢抢亲，不是吗？”
闻言，防风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