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我们压根儿就没踏足过！平时都窝在自己窝里，这片早就是别人的地盘了！”
方汉青听完，轻轻点了下头，没多废话。
“待会儿要是出啥岔子，别管我——我自个儿能扛住。你们盯紧身边的人，别让他们出事儿。”
“谢主人！”俩邪祟齐声答，语气里全是敬意。
下一秒，方汉青一句话不说，脚步直接快了半拍。
几分钟后，一行人抵达了刚才探查的那片地儿。
荒得跟被风刮过八百遍似的。
只有高得遮天的古树，和脚底下一层薄薄的野草。
别的？啥都没有。
可奇怪的是——
这儿干净得不像话。
阴气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就在所有人正愣神的当口，前方缓步挪着一个老头儿。
背着一捆干枯树枝，慢吞吞地朝前挪，佝偻得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树桩。
看着有七八十了吧？
要不是方汉青和凤庆眼神够毒，怕是连人影都瞧不见。
身后那群异能者可炸了锅。
“卧槽！真有活人？！”
“我刚还当方天师在逗我们玩儿呢！这……这他妈是人能待的地儿？！”
“他啥时候进来的？怎么活下来的？腿脚都直不起来，还背柴火？”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
“我以为我在禁地，结果我是不是误入养老院了？！”
嘀咕声越闹越大，全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这老得快进棺材的，居然活得有滋有味？
这世界崩了？
所有人都懵了，脑子里一万颗问号噼里啪啦炸开。
方汉青扭头看了眼凤庆，没开口，眼神一挑。
凤庆立刻接话：“方天师，陈统领，这老头儿身上确实没半点阴气，但我真不敢说他是人……”
“但他手里那捆柴，是往一个方向一直走，没停过。肯定有地方要去。”
话一出口，大伙儿都愣了。
这么快就看出这么多细节？
难怪樱花国那帮人一上来就想先砍了他。
陈子龙点点头，嗓音有点发虚：“你说得对，他就是冲着一个地方去……那咱们现在咋办？”
他看向方汉青，又瞥了眼凤庆，整个人像被掏空了思路。
方汉青咧嘴一笑，低声说：“还咋办？跟着呗。”
“他有固定去处，说明不是偶然路过——是天天走这条路。”
“咱们冲上去，只会吓跑他。”
“跟上，悄悄盯，看他去哪儿，不就啥都明白了？”
说完，他和凤庆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了下。
默契，拉满了。
吴山和邬牛等人听了，眼睛唰一下亮了。
“对啊！咱们只管尾巴，不动手！”
“不打草，还能摸到他老窝，这买卖稳赚！”
“听方天师的，没毛病！”
陈子龙也想通了。
人是谁？咋活的？为啥在这儿？
全都不知道。
那最笨、也最保险的办法，就是——
盯着他，看他回家。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没人敢喘粗气，连呼吸都压成了蚊子哼哼。
方汉青侧过头，低声冲幽冥狐王道：“你带两只身手最灵巧的夜狐，绕一圈看看周边。记住了——藏好，别露面，一根毛都别让人看见。”
幽冥狐王比狮王灵活，快得像影子，动静小得跟风一样。
要是让狮王那大块头去，保准老头儿转身就跑。
狐王知道轻重，脸上连个褶儿都没动，只低低应了声：
“明白，主人。”
转身，几个跳跃，身影就融进了树影里。
几分钟后，所有人屏住呼吸，全把目光钉在那老头身上。
一步。
两步。
老头走得极慢，腿像是生了锈的门轴，一卡一卡的。
七十多岁，走路本该这样，谁都明白。
但问题是——
他活在禁地，还走得这么稳？
半小时后，老头停下。
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掰开，低头就啃。
馒头。
还热的。
现场鸦雀无声。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喉咙像被堵了棉花。
他们原以为能活下来就够逆天了。
现在？
老头儿还能吃上热馒头？
“这儿……还有灶？还有面？！”
没人敢说出口，但脑子都炸了。
方汉青眉头拧得更紧了。
但没多久，老头又动了。
又走了小半小时。
他抬头望了眼远处——
那张皱得像干橘子皮的脸，突然，笑了。
笑容很淡，却像一道暖光，撕开了整片阴森。
方汉青顺着望去——
远处，炊烟正袅袅升起。
一座村子，静静蹲在林子尽头。
一缕缕白烟在阳光里懒洋洋地飘着，像谁家灶台刚蒸出馒头，香味都快闻得着了。
这画面要是搁在城外乡下，方汉青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谁家没点炊烟？谁家灶台没冒过火？他小时候在老家，天天瞅着这景儿长大的。
可现在——
这儿是禁地啊！
鬼怪盘踞的死地，怨气冲天的坟场，连鸟都不落脚的地方！
可眼前……
有村子。
炊烟袅袅，鸡鸣狗吠，连屋顶的瓦片都泛着人味儿。
“卧槽……这什么情况？”
“真有活人住这儿？不是幻觉吧？”
“你看那些房子，整整齐齐，窗明几净……这哪是鬼窝？这他妈是养老院！”
“我脊背发凉，手心冒汗……这还是我们查了三年的禁地？”
“会不会我们又掉进啥圈套里了？上回那幻境，连狗都骗得过！”
一群异能者站成一排，全傻了，有的手捂脑门，有的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刚才见个老头就够离谱了，现在直接上演“人间烟火版鬼村”？
没有飘在空中的青面獠牙，没有半夜扒窗户的惨叫。
没有血腥味，没有阴气，连风都是暖的。
——为啥？！
为啥这儿能活人？！
为啥这么多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心里头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抓，痒得想撞墙，可谁也不敢动。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在方汉青和陈子龙身上。
等着他们拿主意。
方汉青盯着那缕烟，心也乱了。
他差点就信了：咱们根本没逃出去，一直困在幻境里。
可……那烟是真的。
风刮过他脸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