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
清早、晨光熹微，鸡刚叫了一遍的时刻。
田馨埋头睡的正酣，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跟疯了似的响个不停。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懒得动，整个人还处于半梦半醒间，下意识的从被窝伸出手摸到手机按掉，然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
没两分钟，电话又响了。
这一次的响动一直没停。
她大约是太累，就没理，任由手机自己在那聒噪。
电话那头的人见一直没接，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这次是短暂的一声“滴”，再没动静了。
她“噌”的一下从梦中惊醒，睁着惊魂未定的双眼端坐在床上喘粗气，眼里还没有聚光。
大约十几秒后，脑子总算回过神了。手机又开始响，她抓过来一看：“靠，才6点。”
随后按了接听。
“喂——”
她很不耐烦：“干嘛啊，才几点，睡觉呢。”
那头的声音很温柔，只说了一声：“老……婆……我想你了。”
“神经病。”她马上挂了电话顺手一扔，继续倒下睡。
“大半夜的不睡觉，叫什么老婆？谁是你……”
嘟囔一半她突然就清醒了。
老婆？
马上起身坐端又重新找到手机拨了回去。
那边只响了一声就接了：“喂……”
“你再叫一遍——”
她有些急不可耐，不停重复着吞咽的动作等着那声“老婆”再次出现。
然而等了很久——大约三秒、还是五秒、或者对她来说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那句话依旧没有出现。
她很急躁，却还是压着声音问：“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嗯。”那头说。
“那你……再叫一声听听。”
“老婆——”
“哎——”她瞬间红了眼。
这下彻底清醒了。
“再叫一声。”她又说。
那边却不叫了，似乎笑了一声，然后说：“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该起了！”
声音依旧温柔。
她想起来：昨天林周刚刚回来，说好了今天去领结婚证。
“可也用不着这么早吧？民政局……可能还没有开门呢！”她说。
“我在楼下。”
“啊？”
“我在楼下，你能下来吗？”
“你……你来这么早？”
“我没回去。”
“啊？”
“我没回去……我……我舍不得走……你……”
“等着，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匆忙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她裹着大衣出了门。
这时候已经接近元旦，天冷的哈口气都能冻成冰。
她等不及电梯来，就从6楼直接跑楼梯下去，直接奔向小区院子的停车位。
林周昨晚停的那个位置她知道。
他一直没走，就在这里看着她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熄了，到这个点终于忍不住才给她打了电话吗？
傻子！真是个傻子！
一路冲刺过去，她一眼就看到林周站在车旁边等她。
依旧是那样长身玉立，依旧是那样明媚耀眼。
只一眼，就让她再也挪不开视线。
“老公——”
她欢快的张开手臂向他奔来，开心的满脸都是泪。在一头扎进他怀里的时候，笑着与他紧紧相拥。
这是他回来的第二天，距离两人相见还不到24个小时。
“我好想你……”林周揉着她的头发在耳边说：“我舍不得离开……”
话没说完，声音消失了。
田馨想起那天在别墅外面，李静是怎么强吻张帅的来着？
没看清。
但——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她开始强势，试着一点一点攻略他的领地，从唇齿到鼻尖，依次游离到眼睛、眉骨、唇间。直至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再转移到到脸颊、脖子，直到耳朵尖上。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林周红透的耳尖和颤抖的双手。他说：“可以了，你再这样我就站不住了。”
他还抱着她，以“猴子挂树”的姿势。
“我也想你——一年零38天。”她捧着林周的脸说。
“相比起来，你等的没我久。”
“是，怪我。”
“你不是说……叫不出口吗？”她又忍不住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间一点，笑道：“怎么就……”
“我听见了。”
“听……听见什么？”
“你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叫声‘老婆’听听，我听见了。”
“你听见了？”田馨惊得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听见的？”
“梦里。你在梦里告诉我的。”
梦？
她笑了笑，从他身上下来，两人回到了车上。
“你困不困？要不先回去睡一觉？”
一上车林周就准备带她走，说好了今天和李静张帅一起去领证。
“不睡了，直接走吧。路上也得一个多小时呢！”林周揉了揉眉心，将车倒出车位，径直往小区外面开。
“等到了时间就差不多了。我先带你去吃个早饭。”他说。
“哦。”
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绝佳，南邻电视塔，北挨钟鼓楼，交通便利不说，各种小吃美食也是一流。
两人去了“回民巷”。
吃一半田馨想起来自己头都没洗、妆也没化。
这个样子去领证结婚？
我的天！
手里的肉夹馍顿时就不香了，她盯着林周一眼不眨地看了半天，直到他脸红透了实在忍不住才问她：“怎么了？”
“我要回去。”
“回……为什么？”
林周不解：“户口本、身份证昨天不就放好了吗？在车上。”
“我知道。”她还是坚持：“我得回去一趟。”
“哦。”林周放下了筷子，将面前嗦了一半的粉碗往前面推了推，伸手扯了张纸擦嘴。然后径直去结账。
他什么都没问，也没在意田馨锁在自己身上一直未离开的眼神。
从回民巷回到小区的一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
到楼下的时候，田馨说：“我大概得一个小时，或者更久也有可能。你不跟我上去吗？”
“我在这等你就好。”
“你上去睡一会儿吧，我……我妈应该去上班了，小旭也……上学去了。家里没人。”她坚持着。
林周摇摇头，还是那句：“我就在这等你。”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差不多快9点了。
林周果然倒在车里睡着了。
睡得很沉、很香，跟之前在医院那时候的样子差不多。
她突然就有些失神，虽然明知道不能打扰他，可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老公——”
“嗯。”林周很快应了她，接着就睁开了眼睛：“我在——”
她顿时就崩不住了，怕眼泪出来花了妆，强忍着抬了头。
“要不你还是跟我上去吧！睡一觉养好精神，去迟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走吧。”林周不容分说，调整好姿势就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别说什么来日方长，我现在一刻都不想等。”
许是还没完全清醒，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扯过安全带，脸离田馨的距离不过毫厘之间。她的鼻息就扑在他脸上，他总算完全清醒过来，认真的看着她的脸。
“好看。”他说。
“所以你刚才……是去化妆了吗？”
田馨点点头：“嗯。”
她化了眉毛，样式是十多年后才流行起来的少女一字平眉、她的眼睛很大、双眼皮的纹理与卧蚕上下呼应，抹上了淡淡的大地色眼影，半咬唇涂的是橘色唇釉。
为了显得可爱又不失庄重，今天的发型是小卷发扎起来的高马尾。
身上穿了大衣，一上车她就脱了，纤细的腰身上着了件藕色毛衣长裙，没有束腰，整体有点慵懒中带着甜美的可爱气息。
“怎么样？不显老吧？”她问。
“显什么？”林周没忍住又从头看了一遍她的脸，笑道：“显老？”
“嗯。有没有？”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林周皱着眉沉思了一秒，然后抱着胳膊斜靠在座位上，微微一笑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已经在尽可能的装嫩了，如果还不行，那我再去换一套。”她说。
有点极力解释的意思了。
林周大概还没想到那一层，便问：“为什么要装嫩？你觉得自己不够嫩吗？”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有点烫嘴，问完他就后悔了。又开始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很好，不用刻意去……装什么？嗯，对，就是这样。”
他的样子虔诚又认真，看得出来在尽力解释。
田馨听完就没忍住凑到他跟前，用刚涂了唇釉的樱桃小口“吧唧”一下，往他嘴唇上盖了个章，然后抵着他的额头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迷人。”
“啊……”
林周着实没有抵抗力了。
他又红了脸，转头躲开她炽热的目光，然后揉了揉鼻子：“那……走，走吧。”
不知道问什么，这次回来，他总觉得田馨有点变了。
变得……很大胆、很主动、说话也口无遮拦。
让人面红耳赤的小情话张嘴就来，且还不避讳人。哪怕是在外面。
以前在一起，他亲她一下都会被推开，也会脸红得不像样子。
可现在，动不动就凑过来，亲吻也就罢了，手也不老实，总是上下其手乱摸。
饶是他一个男人，也觉得婚前这样做有些不妥。
可似乎，田馨是乐在其中的——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但同时，她又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
以前的她也不怎么爱化妆。总是素面朝天，穿着也随意。
他喜欢她洋溢的笑脸，更爱她不装不藏不遮掩的灵魂，所以并不介意。
可现在，她似乎很刻意的在他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就说昨天，两人见面后，她说要出去一下，结果是去隔壁美妆店倒拾了下自己。
他看的想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想到今天更甚。
这都折腾几个小时了还没出门——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领上这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