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知道再不收下，李思便会起疑，只得颤抖着手收了下来：“萧寒代弟兄们多谢少将军。”
咯吱——
正在这时，管家重新推开了大门。
“少将军，萧谋士，时候差不多了，少将军您该回了！”
两人都有些不舍。
李思向萧寒恭敬地作揖：“萧寒，替我与将军问安。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萧寒泪眼婆娑，拱着身子艰难地俯首回礼：“少将军，部下定不辱使命。”
李思被管家带走。
萧寒站在原地拱手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左右各一把砍刀架在了萧寒脖颈处。
萧寒却没有躲闪，眼中充满坚毅。
慕容昭从堂内鼓着掌走了出来：“不错嘛，够忠心。你因为李思成了这样，却还能以德报怨，淡然相对，不愧是将军的老将。”
萧寒冷哼一声：“忠义二字你永远不会懂的。”
“我不是因为少将军变成这样，萧寒是因不甘成为你们威胁少将军的筹码，自愿成了这样的。萧寒我无怨无悔。”
“你休想教唆我与少将军之间的情谊。”
慕容昭冷着脸用刀面在萧寒脸上轻拍了几下：“我看你嘴中这忠义二字还能说多久！”
“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却对他只字不提。”
“你应当知道，如果这次李思再心软完不成任务，你就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了。届时，运回营中的，就不单单是这些银子了，还有你萧谋士溃烂不堪的尸体。”
“呸！我萧寒再落魄，也轮不到你这宫里赶出来的贱奴耻笑！”
萧寒虽身躯佝偻，语气却强硬有力。
慕容成功被激怒，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点就燃的柴火，竟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把他给我带下去！”
“哈哈哈……”
萧寒被两人半拖着离去，不体面的姿态下，是他回荡在乌山别院中底气十足的笑声。
大堂中，慕容昭笼罩在萧寒的笑声里，眼中满是惧怕，瑟缩在角落里，显得脆弱无助，嘴里不断呢喃着：“我不是贱奴……我不是……”
—
次日午时，叶氏牙行。
长安的夏日干燥炎热，正午尤甚，行人鲜少。
倾城、清欢她们在内室中小憩，只留下了郭子维和一户守着大堂。
万一户一口气喝了两碗南红叫他带来的冰米酒，迫不及待地得将窗板取下，惬意地趴在窗沿上扇起了白色的羽毛扇。
“这么热的天，谁还会出来买卖宅子啊！”
“我看不如休店几日，去山上孔家庄找二当家他们吃点好的，顺便避避暑算了！就凭南红姑姑这冰米酒的手艺，子高只要尝上一口，怕是不收工钱都能把剩下的一进宅全都盖完！”
子维笑了笑，虽未言语，眼里对子高的欣赏却难掩。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涌现了黑压压的一小片人群，众人混在一起都争先恐后地向这边走来，看不清到底有多少。
万一户看得呆了：“这……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片刻后，郭子维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各府上的家仆，咽了咽口水：“让你说中了，这定是找咱们来的！”
“看这架势，必有蹊跷！一户，快关门！”
说罢，两人敏捷地冲到门口，一人靠着一扇顶住了大门。
门还没掩实，外面的人就到了。
“叶掌柜！叶掌柜！我家主子要卖宅子！”
“叶掌柜！我家主子城南两间都卖！”
……
内室中。
倾城因这几日忙着研究豪宅的事太过操劳，一坐下就睡着了，此刻已然雷打不动，睡得正香。
徐宁恍惚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轻揉着眼睛，正打算起身。
清欢端着一还冒着寒气的冰笼子走了进来。
徐宁迷迷糊糊地问道：“清欢，外面是不是有动静啊？”
清欢将冰笼子放到了桌子中间：“哦，没什么，不过是路过卖吃食的小贩，身后追着几个半大小子，吵吵闹闹的。”
“这是我刚买的冰，内室阳光足，难免燥热，咱们降降温。”
说着，她扯了个圆凳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打着哈欠道：“阿宁，你再睡会吧，我也乏了，咱们一起趴会。”
“好。”
徐宁安心地重新趴了回去，很快，便睡昏了过去。
看着面前两人均匀的呼吸，清欢嘴角微微上挑，又将冰笼子向两人之间推了推。
你们就在这好好睡上一觉吧。
稍等片刻后，她悄悄起身向外走去。
大堂中。
子维与一户仍奋力地支撑着门板，可无奈门外人多势众，不时有人将胳膊从门缝中伸进来试图冲破阻碍。
万一户吃力地靠着门板叹气道：“都怪我这张破嘴！”
“可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要卖宅子？还清一色地全是大宅子！来生意本是好事，可一起来了这么多，就未必了！”
郭子维眼睛一眯：“应该是万和牙行前几日卖出两间便宜新宅子的事传了出去。”
“人性贪婪，都想一间换两间，两间换三间。恐怕前脚找咱们把宅子处理掉，转手就要去万和牙行交定金，准备捡漏了。”
两人被门外人推得不住地向后滑动。
万一户又加大了力度，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却还是抵挡得费力。
“可是他们为何不直接找万和牙行卖呢？找他们不是左手倒右手，更方便些么？”
一户的话倒是提醒了子维。
他从缝隙向外仔细瞧了瞧，荣侯府上的、吴侍郎府上的、李常侍府上……
来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在叶氏买卖过宅子的，甚至还有前不久才刚买了宅子的王买办和上周刚做了委托的岳统领。
这刚买就要卖，蹊跷极了。
况且这些客人同一时间蜂拥而至，绝不是巧合，齐木就算本事再大，也没能力将客源的范围精准至此。
正在这时，清欢急匆匆地从走进了大堂。
见到门口这景象，惊讶万分：“这是怎么了？”
万一户见到清欢，激动地招唤她过去：“清欢你醒得正是时候！”
“快来帮忙推住这大门！我们快支撑不住了！这些人都疯了，全都突然跑来卖宅子！”
清欢顿了顿，淡然道：“我是问，为何不让他们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