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发现阮莹并不是十分喜欢我……”
沐辰之面色踌躇，像是完全沉浸在风阮莹带给他的痛苦中。
风归业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发现除了痛苦与难过之外什么都没有。
沐辰之有些怔怔的，他低声说道：“那日阮莹来寻我，说让我替府中考虑考虑，丞相大人你说阮莹是否一开始便存着什么心思……”
这模样与姿态，满是被人抛弃后深陷情爱的样子。
风归业见他这样便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是还在与阮莹置气。
想到这，他便皱眉呵斥：“那你也没必要与那周小姐牵扯，你可知此事重大稍不留意便会给丞相府树敌？”
他不关心两人间的情爱纠葛，他只担忧此事对丞相府的影响，此时的丞相府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
沐辰之面色闷闷的，执意说道：“在下与周小姐两情相悦，还请丞相大人成全！”
说罢，他便磕了个头，动作间带出点点郁闷之气来。
风归业见沐辰之这态度也并非一时半会能说动，丞相府近日的局势也越加严峻，他沉默片刻后挥挥手。
“起来吧，你既要娶那周小姐为平妻，那便自己去处理周家之事，待人进门后也万不可越过阮莹去，”他这般说着。
现在只要能稳住沐辰之，别说是平妻了，即便对方悔婚那也是可以商量的。
这话落下，沐辰之还没开口，便听见一道尖利女声传来。
“沐辰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是风阮莹像阵风似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她神色愤怒至极，那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才马不停蹄的从游船上回府，这就听见了父亲与沐辰之的这番谈话，她怎能不气愤！
风阮莹快步跑到沐辰之跟前，她眼神爱恨交织，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会这么对自己，一双眼红红肿肿，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沐辰之忽然就提出平妻这件事，一定是对方误会了自己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这，风阮莹再次开口：“我不准你娶平妻，我不准你娶任何人！我也从没算计过你，是你误会了我！”
风阮莹霸道说着，她的声音很大带着几分委屈的哭腔，这样高昂的声音令风归业皱眉。
他忍不住呵斥：“阮莹，你这般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你是贵女时刻要保持仪态。”
他觉得他风家的女儿不该是这样，风家的女儿应当永远保持仪态，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可这般大喊大叫形同泼妇。
风阮莹被自己父亲呵斥，她心中委屈更盛，眼泪也一下掉了出来。
她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中充满难过：“父亲，他这般荒唐，你不阻止他便罢了，甚至还怂恿他去周家，你真的有为我考虑过吗？”
她觉得此刻的父亲好陌生，也好冷漠。
风归业当然没为风阮莹考虑过，从前对她好，那是丞相府还风光着，漏些宠爱与好处完全无伤大雅。
但现在不同了，悠关丞相府生死存亡，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女儿呢？
“放肆，你就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吗？！”风归业语气严厉，他怒斥着自己眼前不知所谓的女儿。
他是对风阮莹失望的，准确的说他对灵妃也很失望，两个嫡女都没长成他最需要的样子。
风阮莹更是背着自己在府外养了个泥腿子，好在这泥腿子中了状元且现在还有用，但他心中依旧是对风阮莹不满的。
“父亲，你若是为女儿考虑那你就不准她娶那周小姐为平妻，你忍心看着女儿受辱，你忍心看着女儿难过吗？”风阮莹哭嚎着。
她眼里不光有眼泪流出，鼻间也有鼻涕流下，不美观更不会让人心生怜惜，至少书房里这两个男人不会。
‘啪——’
风归业上前就给了风阮莹一个耳光，在他看来不听话不体面的女儿就要被教训。
风阮莹侧头捂着被打得发麻的侧脸，她有些被打蒙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父亲，眼底的不可置信掩过了委屈。
她长这么大没有任何人打过她，今天是第一回，还是这般可笑的原因，下手的还是她无比尊敬的父亲。
风归业可没心思跟风阮莹父女情深，他冷冷开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从前我的教导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风家可不养闲人，你若是做不来这嫡小姐，可多的是人来做！”
庶女嫡女都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的一句话罢了。
风阮莹这下彻底呆了，她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结结巴巴道：“父、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的是人做……”
她有些没听懂，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风归业一声冷笑，朝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将二小姐带下去，在大婚前不准出府也不准出院子。”
今日闹这么一出，若非是有她的咄咄逼人，沐辰之又怎会说出那等荒唐之言。
“父亲，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不能这么对女儿啊……”风阮莹的语气中染上几分惊慌。
她发现自己似乎同时失去了父亲与爱人的心，从前父亲对她备受宠爱似乎都是有虚幻，这么轻轻一碰便碎了。
风阮莹吵吵闹闹的被带了下去，书房内只剩下风归业与沐辰之两人。
风归业有些心累，原本他还想同沐辰之说两句，最终也只挥了挥手让对方退下。
沐辰之退下后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随即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便一个翻身出了丞相府。
此时天色渐暗，路上行人已没有多少。
沐辰之脚步匆匆，此时的他周身温润褪去脸上只剩淡淡漠然，他走到一条小巷前七拐八弯进了一家并不显眼的小店。
店内布置简陋，只摆了几张简单的木桌。
霍言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沐辰之进来后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坐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近日时常有人来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