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既没有后世的网络支付也没有明清时期的钱庄银票,所有商务活动都是现金交易。
现金就是铜钱,以五铢钱为主,这玩意不但占地面积大还死沉死沉的,平时都是装在箱子里或者麻袋里的。
所以潘璋本能的以为箱子里不是交易的货物就是收到的铜钱,做梦也没想到里面会是石头。
那群该死的商户竟跟自己玩起了心眼,将铜钱和货物全换成了石头?
潘璋连开几个箱子都是石头,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李同脸上打的李同剧烈摇晃,却不等李同倒地迅速冲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会是石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石头,钱呢,我的钱呢?”
李同顾不得喊痛噗通跪地求饶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将军,我按照您的吩咐冲进军市第一时间就抢走了货物,事后急着向您报喜压根没打开看过,我真不知道里面会是石头啊,我也被这群狡诈的商户给骗了,将军您一定要相信我。”
潘璋一脚踹到李同肩上,将其踹倒尤不解气,抬脚继续踹的同时还不忘骂道:“老子让你看管军市你怎么看的,他们这么干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吗,还是你收了商户的黑钱给他们行了方便?”
李同不敢反抗,蜷缩着身子护着脑袋任由潘璋的大脚在自己身上踩,听到潘璋的质问连忙答道:“那群商户是给了卑职许多孝敬,给的最多的是个叫余阳的商户,余阳还跟我保证说一定会遵纪守法遵守军市规矩,按时将保护费送到卑职手里,卑职以为他是摄于将军的威势才这么老实,所以就对他们看管的松了些,但卑职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卑贱的商户敢骗将军您呐。”
“卑职知错了,卑职愿将从商户那收来的孝敬全部献给将军,请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收受贿赂这事他没敢隐瞒,也没法隐瞒,因为收到的钱都在自己的营帐里,潘璋派人一搜就能搜到,自己主动交出和被潘璋搜到是两个概念。
潘璋闻言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更火大了,气急败坏的吼道:“老子信任你才让你掌管军市,你特么就这么报答我的信任是吗,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
潘璋踹了不知多少脚,踹累了才停下气喘吁吁的说道:“来人,将李同给我拉下去砍了。”
李同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抱住潘璋的腿哀求道:“将军饶命,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十四岁就跟着将军您了,逍遥津之战时还跟着将军和张辽拼过命,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将军看在卑职鞍前马后的份上饶卑职一回吧,卑职再也不敢了,将军放心,卑职一定把那群该死的商户抓回来当着您的面亲手处决。”
李同真的是被那群商户给骗了,他最近确实收了军市商户远超正常费用的好处,所以才事先给商户传信,想借此回报商户一下。
天地良心,他只想放过商户本人,没想放过商户的货物,原本想着给商户通风报信让他们走人就算回报了他们的孝敬,再将军市的货物交给潘璋完成任务,如此便能心安理得的将商户的孝敬收入囊中。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商户如此奸诈,表面上在讨好他,私底下却背着他玩心眼啊。
所以揭开箱盖看到石头的刹那不止潘璋傻了他也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个被商户卖了还帮商户数钱的大傻叉。
该死的商户,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此刻的李同恨不得立刻抓住商户千刀万剐,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活命,是如何平息潘璋的愤怒让他收回成命。
李同一个劲的求饶磕头,脑袋砸在潘璋腿上砸的潘璋都感受到疼痛了。
其他亲兵也纷纷劝道:“是啊将军,李同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骗了,您就饶他一回吧。”
潘璋看着李同满身的脚印,心中难得的泛起一丝痛惜,李同是他的亲兵出身,否则他也不会将油水丰厚的军市交给李同管理,但这次李同真的太令他失望了。
潘璋迟疑片刻愤恨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杖责二十军棍,打完能不能活看命,郑琪,你接替李同的曲长之位,立刻带兵抓捕这群商户,抓到之后就地处死,我要让他们知道戏耍我潘璋你代价。”
李同被拉下去行刑,很快营中便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惨叫声起初还很洪亮,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弱。
军棍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下手狠点的几棍就能把人打死更别说二十棍了,在行刑者不放水的情况下能扛住二十军棍的没几个。
行刑尚未结束李同便晕死过去奄奄一息,被人抬回帐里昏迷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才醒。
李同身为统领二三百名大军的曲长自然也是有两三个亲信的,两名亲兵坐在床前伺候,见他醒来惊喜说道:“曲长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李同忍着疼痛扫视一圈,见帐篷里有被翻过的痕迹连忙问道:“将军是不是派人过来了,咱们的钱是不是被收走了?”
两名士兵同时点头,不忿骂道:“全收走了,一个铜板也没给您留啊。”
李同闻言心底泛起一丝恨意,不是针对商户的而是针对潘璋的,商户骗了他,他虽然很想报仇却也知道情有可原,自己若是商户八成也会这么干。
但你潘璋就过分了,老子不就是工作失误一次吗,你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老子十四岁就跟着你,跟你出生入死多少回,到现在只是个曲长不说,因为一次工作失误你就要杀我,我在你心里不值那点破钱吗?
亲兵火上浇油道:“曲长息怒,其实这样收走也还好,总比将来富裕了被将军杀人抢走的好不是。”
潘璋可是有杀富裕士兵抢劫的劣迹,所以麾下士兵都不敢太有钱,生怕被盯上。
虽然迄今为止潘璋还没抢过自己的兵但万一呢,万一哪天潘璋饿急了朝自己人下手怎么办?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李同闻言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在心里暗忖道:“是啊,不能再跟潘璋混了,在潘璋手下连钱都不敢多赚,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问关兴要两亩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叛变的种子刚从心底生出就一发不可收拾,李同只在叛不叛变的问题上挣扎了片刻便考虑如何行动了。
自己单独造反肯定不行,必须联系关兴,借助关兴的力量。
但要如何联系到关兴,向关兴表达自己弃暗投明的意愿呢?
说不得只能请军市的商户帮忙了,可这群商户都跑了,自己又身受重伤且受军纪约束不能随便出营,该如何联系那群商户呢?
思索片刻,李同抬头看向两名亲兵脸色凝重的低声问道:“石头狗蛋,哥哥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两人连忙表忠心,说了一大堆亲如兄弟之类的场面话。
李同闻言满脸真挚的问道:“那我能信任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