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云璃盯着地板上刚被水流冲净的金血痕迹,“看起来还挺酷的。”
“这倒是确实。”
牧星寒点点头,“如果去掉被迫因素的话,我还挺喜欢的。”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对我用强,如果抗拒不了,不如躺下.......”
突然意识到身后的是小云璃,
牧星寒踩了脚刹车,
“呃,不对,这应该是东子的台词。”
他轻啐一声,
“都怪东子!带坏我!”
【滴——星星兔已帮皇帝陛下将警告备份到通讯留言中,待信号重连自动发送给——『天王东』。】
【牧星寒:……大可不必。】
这俩孩子,真不愧是仙二代啊。
同样的记忆,要是传给普通命途行者,估计就跟刷了个短视频差不多——
“哇好帅!”然后转头就忘,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资质好点的,顶多照猫画虎,搓出个简化版技能,伤害估计能比平A高点。
也就彦卿与云璃——
一个得以窥见“斩仙”本质,化草为冰河;
一个得以承载“凋零潮红”,铸火叠焚天。
还都是奥义级技能。
彻里诺坠安姆城,于花瓣与歌声中微醒。
这座时空碎片堆叠出的古城比昨日喧嚣更甚。
这是个仅有少年少女和孩童的特殊城市。
最年长者不过十九,最小的尚在学步。
青石街道铺满新鲜的蓝鸢花与白铃兰,香气浓郁的化不开;
人们如往常生活,
蛋糕店的少年店长微笑端出刚烘焙好的面包分发;
裁缝铺的少女店长踮脚赠予适龄勇者的锦衣华裳;
流浪的小猫头顶也被佩戴了小花环,在街角懒洋洋的蜷缩在一起。
一切如常,却又仿佛处处不同。
“哇,今天气氛感觉好不一样。”
云璃几缕渐变发尾甩动,赤脚踏在青石路上,好奇的打量着街市。
昨天还没有这么热闹!
彦卿落后半步,手按剑柄,还在默默回味那随时间消散的剑意。
他清楚今日为何欢庆——
可恨自己无将军大人那般伟力,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碎这世间轮回的不公。
时映雪安静地走在外侧,素白衣袂被晨风托起,如一片未落的雪。
她怔怔望着前方那道纯白身影,眼底映出他每一步踏出的光漪,
不少卡娥丝人的视线回望,
今日之日特殊,没什么人想再起事端。
那抹印记已被澄清是一场误会。
有许多人都对此表示怀疑,
可今日再见其真容,那对『时空永恨之痕』的怨恨竟如薄雾遇阳,悄然散去。
璀璨耀眼、自带柔光的纯白色谐乐礼服,左手扶着缀满星钻与珍珠的谐乐礼帽,星辰蓝衬衫衬得星眸愈发澄澈,绛红领带如凝固的晚霞。
纯白披风轻轻飘扬,边缘浮现出由光影铸就的白金玫瑰,花瓣并非静止,而是缓缓旋舞,飘落时化作细碎光尘,触肤即融,只留一瞬微凉与幽香。
他每走一步,青石便泛起一圈极淡的光漪,如同踏在时间之湖的水面,涟漪扩散处,连空气都变得澄澈。
他带着和熙的笑,只是在行走,仿佛就在礼赞万物。
就连手套也是纯白色的,干净到一尘不染。
手背处的乐符铭文随脉搏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和弦余韵,如风拂过竖琴。
花店门外挂满手工编织的纸星星,每一颗都用半透的时空蚕丝纸折成,内里藏着一句对后世的祝福;
水晶风铃轻响,音色清越,
店内,一位银发雪眸的少女正低头整理花束。
她约莫十一二岁,
指尖沾着露水与花粉,正下意识捧起一束白花——
却在抬眼看见来人时,骤然愣住。
“想赠朋友几束花,”盛装礼服的绅士声音温和而郑重,微微欠身,“不知……这位可爱的女士,能否予在下一次以物易物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欢歌的人群,轻声道:“我知道大家或许对我仍有疑虑。但他们今日……值得最好的告别。”
“免费。”
少女忽然开口,将花递出,声音清亮如泉,“不是因您的身份,——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我们自愿赠予的。”
她努力扬起微笑,眼底却浮起一层薄雾:“虽然以貌取人不是好习惯……但您……或许真是很好的一个人。”
“谢谢。”
牧星寒右手抚胸,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如宫廷旧仪,“您打理花店已是不易,我一个外人,理应该付些东西。”
“这是姐姐的店,我只是代管。”少女摇头,望向码头方向,似有所觉,“若您真是为归尘节而来,拿着走便是。姐姐若在码头见到自己的花多送出了几支,想必也会很欣慰。”
她转身,从冰晶柜中取出九束白花——
花形似玫瑰,却通体半透明,花瓣薄如蝉翼,内里流淌着细碎金尘,触之微凉,仿佛握住了凝固的晨光。
花茎缠绕银色半透束带,那是用时空裂隙中提取的“时丝”编织而成,握在手中,竟能隐约感知到花瓣正在缓慢流逝的生命。
“时痕玫瑰,”她轻声解释,“需以时空之力维系,午后便会枯萎。这些是姐姐昨夜从裂痕边缘摘回的,最后一茬了。”
她看到了时映雪。
卡娥丝一族人很少,几乎每个人都相熟,今日大概率谁会被抹杀,许多人心里都有数,包括即将被抹杀的人。
牧星寒垂首,白色鲜花形似玫瑰,有点点金色荧光的粉尘洒落。
花店的少女右手取一束鲜花,右手轻抬——
时空之力如丝线缠绕,时痕玫瑰的根茎被精准截断,折断处的根茎带着微透的花汁,带着清苦的淡香。
她踮起脚,抬手。
他俯下身,前倾。
她将花别在他谐乐礼服左胸前——
时痕玫瑰贴上布料的刹那,光尘微微震颤,仿佛找到了归处。
“感谢您,细心的女士,”他垂眸,声音低柔,“感激不尽,却之不恭。”
“没关系,渊灵的绅士,”少女退后一步,认真道,“带着姐姐的花去码头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牧星寒手捧八束时痕玫瑰转身离去,
白花在他怀中静静吐纳银雾,香气清冷,似雪融、似星坠、似一声声未出口的叹息。
少女默默伫立,转身整理柜台——
却陡然呆住。
那八个空荡荡的花瓶中,各自静躺着一株冰晶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