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月见万慧慧的状态不错，说她跟产前没有什么区别。
万慧慧摇头，虽说产后没有选择母乳喂养，恢复得比较快。
不过生产的恐惧，让她短时间内没有生二胎的想法。至于产前产后的差别，是在日常中一点一点体现的。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肚子里多出来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产后产前无差别。
“我倒是想回到产前的状态。”万慧慧扬起下巴，“之前没有什么颈纹，现在有时候照镜子都要吓自己一跳。”
“嫂子，你没说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黎清月宽慰道。
万慧慧语气低落：“可能是今天化了妆，我总觉得脸上跟之前也不一样。你哥倒是说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我自己心里面想多了，现在有哪里有点不舒服，我都会想是不是生育的后遗症。”
因为怀孕之前，并没有这样。
万慧慧怀这胎的时候连续吐了两个月，孩子落地后有他人照料，但是在肚子里的那四十周，孕前期的孕吐，孕中期人逐渐沉重起来，到了孕晚期……万慧慧有些不想回忆。
“嫂子你瞧着就跟大学生似的，跟孩子妈都不搭边。”黎清月察觉自己提及嫂子的伤心事，立即鼓励道，“明天去京大溜达两圈，要嫂子微信的人能够排成一圈。”
“清月……”万慧慧忍不住笑，“你跟谁学来的，这么会说话，你是准备再找一个女朋友啊。”
黎清月故作沉思：“贯彻一夫一妻制嘛？也不是不行。”
万慧慧作势去捶打黎清月的手臂：“我可没有听见，等下周学礼说我少妇带坏少女。”
“他敢说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两人不能在休息室里久待，万慧慧主要是提醒小姑子，林骏这点事。
省得到时候，处得不愉快。
相处下来，万慧慧倒是觉得小姑子脾气尚好，不像是丈夫口中骄纵的性子。转念一想，或许是小姑子对自己的客气，万慧慧还是与丈夫一条心，生怕生出个万一来，万一惹得林骏不高兴，也不大好。
林骏这人，虽说没有多大的本领，但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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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林骏头一次将一个人从头到脚调查得如此清楚，几个月的时间，容卓霄的过去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清楚。
林骏对学历没有崇拜。
容卓霄优秀的履历在他眼中，没有一份血缘来得重要。
那些拿出去足够唬人的奖项、荣誉，完全不影响林骏的判断。林骏清楚，爷爷不会因为这些就对容卓霄刮目相看。
林骏已然清楚，让爷爷对容卓霄特别关注的，就是容卓霄那一段曾被他人鄙夷的经历。林骏更多关注的是容卓霄养母舒丽珍还有奶奶应玲菀，至于其他的事，比如容卓霄一贯以来优异成绩，只是因为耳朵都起了茧，他不得不记住。绝对不是刻意去了解。
林骏还想了解一些容卓霄的“黑历史”，可是不知怎么的，容卓霄过去的一切展现在他面前的，总像是被包装过的一样。
看到一个人的励志，看到他的百折不挠。
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天赋。
可能也就是容卓霄回到容家的前两年的经历，能够让林骏觉得舒畅一些。稍微有一点符合，一个乡下穷小子骤然变富的突兀感。有那么几件丢脸的事情，可以让林骏拿出来品味一下，以此来冲淡心中的不忿。
不然凭什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容卓霄，能够得到爷爷的青眼以待。
这不公平。
黎阳这个人，林骏之前就认识。
林骏对黎阳的印象尚可，大大方方为人洒脱利落。
算是朋友。
一起吃过饭、泡过吧、喝过酒。
但对黎阳的妹妹，林骏没有什么印象。还是去海城调查容卓霄的时候，才把这一切给串起来，他们竟还有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妹，清月。”黎阳给林骏介绍自己的亲人，“这是我未来妹夫，周学礼。”
“清月、学礼，这位是林骏。”
周学礼见林骏的年纪要比自己小，脸上稚气未脱：“林总。”
林骏拍了拍黎阳的肩膀：“你妹夫，真是客气。未来妹夫，这叫法也是新奇，他们两人是好事将近？”
黎阳说：“婚礼定在五月初。”
“你妹妹看着岁数不大，英年早婚。”
周学礼有些不悦，林骏说话太吊儿郎当，见黎阳的态度，他又不好多说什么。他不能不给黎阳面子，却真切感觉自己没有被林骏尊重。
这小子，在外头不知道多会得罪人。
比他年轻时候还要混不吝。
“二十四岁，恰好跟你同一年的。”
林骏看了眼黎清月，又看了眼周学礼：“那是讨了只母老虎回去。”
黎清月：……
要不是嫂子事先叮嘱过，她真打算把这人嘴巴缝上。
他们很熟吗。
嘴巴真贱。
周学礼不明所以：“清月很温柔。”
林骏却是听说黎清月的性子骄纵，跟温柔恐怕是不搭边的。不过他了解的是高中时期的黎清月，也只是听别人说一嘴，林骏对黎清月的事，并不感兴趣。
虽说想要嘲讽容卓霄，却也清楚，拿出这件事顶多算得上胡搅蛮缠，伤害力为零，还暴露了他没有抓到容卓霄有力把柄的不利局势。
林骏也气爷爷的执着，容卓霄那边都否了这件事，他爷爷还是乐意给容卓霄便利。等容卓霄回国，恐怕爷爷还真乐意用自己的人脉为他牵桥搭线。林骏不乐意看到这幅画面，却也没办法在爷爷面前说上话。
容卓霄那人，完全是假清高。
这边否了认亲的事，那边已经着手准备回国。
林骏跟姐姐提起容卓霄准备回国这件事，林澜的反应却很平淡。容家人的根基在国内，还指望容卓霄一辈子待在A国？林澜已经默默在港城发展，她没有在京市扎根的打算。
走仕途多有阻碍，还不如去港城、去新加坡，去经济实力能够带来权力地位的地方。林骏的表现不止让林澜一再失望，林澜虽说与林骏有姐弟的感情，她可以跟林骏做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不愿意做林骏的垫脚石。
林骏习惯被姐姐泼冷水，看着林澜平静的模样，问对方到底有什么想法。
“爷爷的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管不着。”
“就这样放任自流？”
“林骏，爷爷不是我们能够撼动的。”林澜提醒，“什么都不去做，也许是现在最好的方式，你应该查到点什么了，对吗？”
林骏当然不是一无所获，有些东西足够明朗只是缺少一点证实，听林澜这样说，林骏还有什么不明白：“所以……应玲菀是爷爷的……”
“前妻。”林澜站起来，“你也可以说她是爷爷的原配。”
明明已经知道这件事，话从林澜口中说出，林骏还是感觉到慌张。
他拍了拍胸口：“那又如何，舒丽珍不是爷爷的女儿。”
林澜瞥了一眼林骏。
这重要么。
“爷爷为什么愿意认容卓霄。”
“他是应玲菀带大的。”
“她带大的孩子，爷爷都愿意认。”林澜有点可怜地看着林骏：“何况是那个人的亲生女儿。”
像是问他，他要拿什么争。
林骏有些恍惚：“她……她不是早就死了。”
爷爷的亡妻，又死了一遍。
“所以你一直知道，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他这两个月的辗转奔波又算是什么。
林澜说：“我没比你早知道多久，你在查的时候，我也在查。”
林澜当然不是才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她不应该早已知道。他们得是去查了才知道，林骏去调查这一步，不可缺少。
避不过、逃不开的。
认容卓霄，是爷爷心态转变的一个讯号。他或许不再跟死人计较，接下来，就是原谅，应玲菀生下来的别人的女儿。
人老了，总是怀旧的。
旧人再可恶，对方的下场凄惨，也能够让人于心不忍。
何况少年夫妻。
何况竹马青梅。
舒丽珍是应玲菀留下的，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关系。
爷爷的心软，林澜不解，却也知晓自己是无力改变的。远香近臭，时间足够冲淡那些争执、矛盾，连伤害也可以遗忘。
林骏还在纠结爷爷要认容卓霄的事，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是最主要的。哪怕，爷爷认容卓霄，对他们来说可以是多一份助力，而不是多一份竞争。林骏看不明白这一点，总觉得容卓霄能够抢走他什么。
“舒丽珍都疯了。”林骏想起瘦骨嶙峋的女人，“姐，你没看到过，舒丽珍早就不想活了。”
“疯了？”林澜抿了一口酒，“那更惨了，更值得心软了。”
林澜盯着林骏的脸：“舒丽珍并不引起你的恐慌，是因为她是个疯子，还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林骏不解，他难道应该感到恐慌？
舒丽珍的存在对他有什么威胁。
林骏还是没有明白，林澜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