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那张脸的那一刻，池秋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大脑陷入宕机状态。
池...秋？
似是看到了池秋的眼神变幻，黑袍中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依旧是那般不羁，洒脱，并没有因为年龄，而散去那一身的少年气。
只不过那双眼中，比起年轻时，多了几分沧桑。
或者说...
是那种见惯了世间变幻，山河动荡后的波澜不惊。
“你...”
“很惊讶？”
中年池秋轻声说着，看了看四周，十分随意的甩了甩袖子。
下一秒，斗转星移。
山河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开始不断变幻！
朝阳升起。
四周一栋栋楼房消散。
地面化作翠绿的草坪，平坦的街道化作一处淡蓝色的湖泊。
而池秋，中年池秋，则是站在湖泊前。
“坐。”
中年池秋缓缓开口。
随着声音落下，他再次微微摆动宽大的袖袍。
两张躺椅，出现在草地上。
中年池秋率先坐下，望着淡蓝的湖面，安静的欣赏着。
池秋仔细看了看中年池秋后，这才缓缓落座。
“你...是未来的我？”
大概在思索片刻后，池秋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不是。”
中年池秋淡淡回应，目光依旧看着眼前那片湖，似是觉得缺了些什么，略微勾动手指。
刹那间，湖面上多出一只只天鹅。
“平行空间？”
池秋再问。
“呵...”
“俗套的剧情。”
中年池秋轻笑，微微摇头，抬手间，掌心多出一盘鱼食。
他随意抓起一把，抛了出去。
下一秒，湖中跃起一只只金鱼，争先恐后，场面十分壮观。
“那...”
“你从何处来？”
池秋略微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
每次中年池秋施展幻术，或者说术法时，池秋都在仔细观察。
但无论是瞬移，还是天鹅，鱼食...
池秋都未曾在其中感受到哪怕些许的灵气波动。
仿佛只要是他想，一切就会出现。
这...
甚至已经涉及到了天地法则。
“我？”
“当然是自来处来。”
中年池秋风轻云淡的说着。
池秋身体一僵。
“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处来，但你来一次，代价想必是极大的。”
“而且...”
“在付出巨大代价，并来了这么久，却只说一些废话...”
“我相信，就算是我老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做这种奢侈的事情。”
“所以...”
“你真的是我？”
池秋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个自己，虽然实力天差地别，但在气势上，却没有退让半分。
突如其来的举动，反倒是让中年池秋怔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你。”
“我五岁那年，第一次被打，是因为什么？”
池秋猛地发问。
中年池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淡然开口：“因为半张饼。”
“那我六岁那年，为什么搬到西镇？”
池秋再问。
中年池秋始终维持着慵懒：“因为当时看广告，说西镇，哪怕是穷人，都可以很好的活下去，结果被骗了。”
“……”
池秋陷入沉默。
不再提问。
而中年池秋则是十分随意的播撒着鱼食。
池秋在深深的凝视中年池秋片刻后，身体突然一松，靠在躺椅上，淡淡开口：“这是你制造出来的幻境么，小夏？”
“是，也不是。”
“或者说，我们如今处于...”
“嗯？”
“果然，又被你看出来了。”
中年池秋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道，但刚说了一半，就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将鱼食一把抛尽。
紧接着，他的面庞开始缓缓蠕动，最终化作了池夏的模样。
此刻的池夏，同样是中年模样，但却依旧带着少年的英俊，双眼灵动，和年少的池夏比起来，多了几分老气，却又带着些许的顽童感。
“这...”
“就是二十余年后的你？”
池秋认真观察着池夏的面庞，片刻过后，才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感慨。
“二十年...”
“哥...”
“你忘了，我是神...”
池夏听了池秋的话后，略微有些沉默，片刻后才幽幽开口。
池秋猛的反应过来，再看向池夏时，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许多。
据说...
在地底世界，只要达到开太平境，轻易就不会变老，寿命更是大增。
上面那个世界，半步帝境，就可以活的逍遥自在。
而池夏...
却老了。
“以现在为锚点，到你的时间，过了多久？”
池秋略微思索，开口问道。
池夏却只是靠在摇椅上，略微有些出神，片刻过后，才看向池秋，略微笑了笑：“时间...太久了，久到...记不清。”
“嗯？”
池秋表情逐渐严肃，坐直身体，死死盯着池夏。
“你虽然喜欢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但在有正事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故意拖沓的。”
“是...”
“有些信息，由于某种限制，你没有办法说出口？”
池秋缓缓开口。
池夏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沧桑，似是在感慨：“果然，无论面对什么情形，你永远都是那么聪明。”
“无论...”
“永远...”
“你不是第一次找‘我’？”
“或者说，不止有一个‘我’？”
池秋敏锐的察觉到池夏话语中的病句，再次开口。
但池夏却摇了摇头：“这世界上，只会存在一个你。”
“只会存在一个我...”
“也就是说，我和我，是不会同时出现的。”
“所以...”
“你见的，是另外时间点的我？”
“不，不对！”
“若是见过之前的我，现在的我自然会有记忆！若是见过之后的我，就没有必要再来补上一次...”
池秋自言自语，并不时看向池夏的表情。
但池夏却始终只是恬静的微笑，目光深深的注视着池秋，满是怀念。
“又见到你...”
“真好。”
池夏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话语中，却是纯粹的情感。
“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中的...我呢？”
池秋揉了揉鼻梁，大脑疯狂的分析着，由于用脑过度，脸色都略微有些苍白。
“你...”
“死了。”
池夏笑容渐渐敛去，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