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
顾夫人几人各自找来蒲团坐好。
虽说小沙弥嘱咐了，禅房内不可喧哗，可一屋子的人，除了正在讲禅的法师。
根本没有一个人专注在经卷上。
抬眼看去，一屋子全是夫人小姐，个个都盯着陆羽法师的脸看。
窃窃私语的人可不少。
顾夫人指着身穿灰白僧袍的男子对怀宁说：“公主你看，那就是陆羽法师。”
怀宁顺着看过去，一眼就呆愣住。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见怀宁愣住，顾夫人一阵好笑。
反应过来的怀宁立刻低下头，羞怯的无地自容。
顾梨跟谢伍也走了过来，两人坐在蒲团上。
顾梨问怀宁：“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怀宁被问的又是一阵羞。
顾夫人拍拍顾梨，让她也看看。
顾梨顺着看过去，这一看，也愣住了。
上头正在讲禅的法师，见又有人来，便带着一缕笑意看过去。
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谢伍脸更黑了。
难道顾梨当真看上了那个面无血色的小白脸？
顾夫人可高兴了，抓着金氏的手说：“你说阿梨是不是看上法师了？”
金氏看看顾梨，又看看上头的法师，摇摇头。
“不太像啊，我倒是觉得，他们好像是认识。”
顾梨伸出手，指着上头的人喊了一声：“陆羽？”
一屋子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似乎对顾梨直呼法师的名讳很不满。
门外小沙弥走了进来，陆羽给了小沙弥一个眼神。
随后他自己半遮半掩，悄悄离开了禅房。
小沙弥立刻说道：“抱歉，各位施主，法师累了，诸位也自行休息吧，寺中提供清粥，可供施主们享用。”
“小师傅，我们可不是来吃你们寺里的清粥的。”
“对呀，我们都是冲着陆羽法师来的。”
“陆羽法师好不容易回来了，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讲了吗？”
对众人的不满，小沙弥只是板着脸，缓缓说道：
“施主们稍安勿躁，法师真的累了。”
“唉，算了，也别累着法师，今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办法了，那就走吧。”
说走就走，丝毫没有迟疑。
一会儿的功夫，满屋子的夫人小姐，只剩下了顾梨一行人。
顾夫人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我们才刚来。”
金氏说：“娘，既然法师不讲了，那咱们就先离开吧。”
顾梨起身，“娘，大嫂，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说完就追了出去。
谢伍也冷着脸跟了去。
怀宁也想去，被顾夫人拉住了。
“公主，你可别乱走，宫外不比宫里，你若是出事了，那就不好了。”
“哦。”
怀宁微微失落。
顾夫人为了安慰她，便带着她在寺中走走。
……
陆羽匆忙离开，可身后的脚步跟的紧，他只要进屋就能躲开了。
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门上。
“陆羽，是你吧？”
顾梨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见他迟迟不转身，顾梨步履悠闲的走过去。
眼神上下打量，一身灰白僧袍。
“嗯，法师——没想到你业务还挺广泛啊？还兼职当法师啊？”
听见顾梨讥讽的话，陆羽只得转身。
弱弱的叫了一声：“师傅。”
“哟，还知道叫师傅呢？嘶——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陆羽法师啊？”
顾梨在太医院中被迫收的两个徒弟，陆羽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真实身份是陆太医的孙子。
陆羽觉得嗓子痒，咳嗽了两声。
“咳咳，师傅说笑了。”
“看见我跑什么呀？怕我揭穿你的身份吗？”
陆羽抬眼，看向顾梨身后。
谢伍站在不远处，靠在墙边，虽然没有看这边，但是耳朵一直没放过这边的声音。
“他是？”
“跟你没关系，回答我的话，你怎么在这？”
陆羽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陆羽：……好吧。
“体弱多病，出家保命，天资聪颖，被迫拜师。”
短短十六个字。
概括了陆羽的二十年。
顾梨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难怪当时陆太医说陆羽天资虽好，却难成大器。
还说顾梨一年就能学成，就想着让陆羽跟着她，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
“啧啧啧。”
顾梨略显可惜的摇头。
“伸手过来。”
她当初一见到陆羽，知道陆羽身体底子不好，可有陆太医在，一定是调理过的。
便没有多问。
可就放下，陆羽不过是躲她的时候小跑了几步，现在除了咳嗽，喘气声都逐渐大了起来。
不得不让顾梨重视了起来。
陆羽听话将手伸出来，顾梨将手指放在他手腕上。
心无旁骛开始把脉。
脉息不稳，杂音混乱，的确是体弱带病。
“陆太医对你的病可有结果？”
陆羽苦笑一声，摇头：“祖父说我这病是胎中带来的，能活到二十岁，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顾梨皱眉，刚想劝他不要自暴自弃。
就见陆羽脸一皱，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好险喷顾梨一身。
吐血过后，陆羽靠着门直接倒了下去。
顾梨伸手扶了一下，朝身后喊了一声：“过来帮忙！”
谢伍快步走来。
顾梨重新搭上陆羽的手腕，脉搏跳的很快，又毫无章法。
“不行，要马上让他躺平。”
顾梨推了推面前的门，推不动，门上有锁。
陆羽既然来了这里，这一定是他的房间。
正要伸手去陆羽身上找钥匙，就见谢伍一抬腿，踹开了房门。
顾梨怔愣的时间，谢伍已经把人搬进了屋里。
顾梨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让谢伍去找小沙弥过来。
她扯过被子擦去陆羽嘴角的血迹，发现陆羽在持续小口小口的吐血。
“要命，这么吐下去，就要吐血吐死了。”
她拿出银针，封住陆羽身上的大穴，让他进入一个假死的状态。
果然不吐血了。
就是没了一点气息，看上去跟个死人一样。
小沙弥慌忙跑进来，就看见陆羽躺平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哆嗦着伸出手去探鼻息，被顾梨一巴掌打开。
“还没死呢。”
小沙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公子怎么样了？”
“吐了两口血，我暂时封住了他的穴位，让他假死。”
“假死？那——”
“半个时辰内解开就行，你现在去找他的家人过来。”
“可是——”
“别可是了，照做，不然他就真的死了。”
小沙弥转身跑了出去。
顾梨不敢轻易对陆羽用药，陆羽的药一向是陆太医亲自安排的，她担心自己贸然用药，到时候药性相冲，反而害了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