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妹一句话没说,躺在那闭着眼睛,只看见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二英对着小苏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谢意。
小苏看三妹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这不禁让他心里愧疚,要不是自己的失误不会让她遭受这些。
车子一路疾驰,后面雪花都追不上。
富家坡,得知付英娘去世了,大家都议论纷纷。
墙根边,蜷缩的人们交头接耳。
“饿死的,活活给饿死的,十几天没吃饭了,我去瞅了,碗里都是冰疙瘩!”
“啧啧,家里冷的跟冰窖似的,老汉不给生火,被子都自己盖着,付英娘就那么坐着睡觉!”
“哎,可怜哦,都说养儿防老,这还给活活饿死冻死了,这养个畜生都比他强!”
“主要是惠春,惠春不让三弟给付英娘送饭,还不是为了招娣和杨飞打架那事!”
老头子敲了敲烟斗:“嗨,人啊活多久都有命数,这阎王爷让你三更死你撑不到五更天!”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那几个闺女还是很孝顺的,年年都回来咋今年也没见人影,要是她们回来了,付英娘还能挨过这个冬天!”
“闺女也帮不行了,都各自有家谁能填的起这穷坑。死就死了,多活一年也是受罪,没意思!”老头子摇头一脸苦涩。
大家交头接耳,三弟路过,众人闭嘴。
三弟去请了村里主持白事的大总管。
总管问清了各个村的亲戚,他手下一帮小伙子骑摩托的,骑自行车,骑马的开始纷纷去报丧。
三弟找来白婆子:“婶子,我这家里第一回办,规矩啥的都不懂,你给主持着点!我都听你的!”
三弟言辞诚恳。
白婆子对三弟说:“这人死必须要有口含钱,你赶紧找个铜钱给你娘塞嘴里,不然一会儿塞不进去了。
三弟村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个铜钱,只能用硬币代替。
付英娘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身体僵硬,牙齿紧闭。
白婆子打不开嘴,含不上硬币。
“这咋整?”三弟着急。
“拿热毛巾试试。”
众人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打不开,只好用力按压,付英娘上面两颗牙齿摁掉才勉强塞进去硬币。
“拿点干粮来!还有寿衣准备好!”白婆子一句话三弟傻了眼。
“没有准备寿衣!”
“啧,哎!”白婆子长叹一口气,看着柜上那碗冰坨子饭她心里难受,本来不想接三弟这活,可是想想人死为大还是帮一把算一把。
“那就去借借看,谁家备了,实在没有就去买!”白婆子生气。
三弟满村子借,都没有。
“哎!去镇上买,镇上是要钱的,他手头里一蹦子儿没有啊!”
总管进来:“你还要买点麻和白布,烟酒糖茶的,多包几个红包,有些活要给先给钱的!”
三弟没有钱他心急如焚。
正在窘困关头,付英和王彬到了。他们是从镇上走回来的,没有回村的车。
付英刚把小昭送到招娣家过来,她担心吓到孩子。
“大姐,你可算回来了!\"三弟迎接出来。
“娘呢?”付英急忙问。
“屋里呢,白婆子说要寿衣,家里没有,村里也借了,都没有,你说咋办?”
“买呗!还能咋办?”付英开口。
“还有麻和白布,烟酒糖茶,你先给垫上,后头一起平摊!”
“这里一千块你都拿去先用吧,剩下的以后说!”付英慷慨解囊。
三弟拿了钱跟着人骑摩托车去了镇上。
王彬身后黑了脸“咋你把钱都给了,到时候谁给你平摊?你还信他。”
付英没搭理抬脚进屋。
屋里乱七八糟,脏的恶心。王彬身后干呕调转头出去。
付英进了里屋。
“大闺女回来了?”白婆媳一边抽着旱烟开口。
“回来了!”付英潸然泪下。
看着老娘一副痛苦的表情她忍不住哭出声。
“哭哭好!哭哭吉利!”白婆子眯着眼吞云吐雾。
“哎!”付英止不住的流泪,听的旁人动容。
她伸手摸着娘的手,冰凉的像枯树枝。
付英看着娘枯槁的面容心里如刀割般难受。
她扭头啜泣不忍心继续看。
付英颤颤巍巍来到柜边,半碗融化的冰坨子剩饭让付英彻底寒了心。
她碎碎念“这煤咋都是大块的,这碗都是冰坨子,娘咋吃哦!”
白婆子看付英伤心过度开口劝阻:“没办法的,闺女,这都是老人的命!跟着儿子过就看自己造化了,好儿子能享福,儿子不行就只能这样,怪不得别人。。。。祖祖辈辈都是,命。。。。”
白婆子起身出去方便。
帮忙的街坊借机过来诉说三弟和惠春的所作所为。
大家不禁潸然泪下,不知道是为了谁而哭泣。
“哎,我本来都打算回来的,家里又了点事耽搁了!”付英自责。
白婆子提裤子进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自古养老靠的就是儿子,不然家产都给儿子,你再指望闺女哪行呢?!”
付英不说话。
“轰隆隆!”外面是摩托车的声音。三弟回来了,采买了一麻袋。
三弟进屋,他冻的呲牙咧嘴。王彬后头跟进来。
“大姐,你看。。。。”三弟还没说完,
付英起身抬手脆生生的给了三弟一个耳光,三弟懵住了“大姐,你打我干啥?”
付英不说话猩红着眼睛,泪水断了线抬手又要打,旁边人拉住她“大闺女,别闹了!”
王彬看傻了,付英这么多年第一次打三弟。
“大姐,娘没了,你是长姐你今天随便打,我保证不动一下。。。”
“我买的煤呢?我问你我给娘买的煤呢?都让你黑了是吧?你是狼转世的吗?你看看娘屋里的冰坨子,你不怕遭报应吗?”付英抽泣着质问。
三弟自知没理不再说话。
白婆子开口“大闺女,别闹了,不管谁的错人死不能复生,别让人看了笑话!”
“就是,就是!”王彬圆场。
大总管掀开门帘进来对三弟说。
“儿子要剃头,爹娘百日内不能动脑袋了!你赶紧点!”
三弟抹了眼泪坐过去,总管拿着剃头刀给他推的光溜溜的。
三弟呲牙摸着脑袋憨憨一笑:“大冬天的挺冷!”
付英看他这样心里五味杂陈。一肚子愤懑无处发泄。
付英爹在外屋死活不敢进来,真担心付英知道他打老婆子跟他闹,好在三弟扛下一切。
“大闺女,给你娘穿衣服吧!”白婆子开口。
付英从麻袋里拿出寿衣跟着白婆子一起给娘穿。
人都硬了死活穿不上。
付英擦干眼泪问:“婶子,不知道剪开穿好再缝上行不?”
白婆子想了想“也行!总归是要穿寿衣的!”
两个人吭哧瘪肚的忙活半天总算是穿上了,寿衣上身付英娘瞬间体体面面的。
“这村里习俗,手里要拿粮食,一般都缝在袖子里“白婆子提醒。
“哪有饭,他家只有个冰疙瘩!”旁边帮忙的女人回答。
这话让付英颜面尽失:“我去小卖店看看!咋的也要让娘走的好,拿口粮食。”付英起身出去。
巷子口,一辆面包车停在那,巷子太窄车进不去。
付英拐弯出来,她抬眼看到车子心里嘀咕,这是三妹包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