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辞听到她的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伸出手搭在她的腕上。
果然，只能看出是药物作用上的心脉受损，看不出更具体的东西。
沈明棠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简单了。
她安慰地说道：“也不一定是什么厉害的药，或许他当时就是点了些迷香。”
温砚辞已经一言不发地从旁边端来装满医学仪器的盘子，开始给她抽血，准备化验。
沈明棠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们学中医的，还会搞这些西医？”
温砚辞低着头，表情认真：“……本科的时候什么都学，有人体解剖学、组织学与胚胎学、医学微生物学、流行病学、化学、还有各种临床医学课程。”
虽然他学的是中医，但是现在科学进步这么快，他们中医也不可能光研究那些草药和疑难病症，还得和西方的结合一下。
温砚辞说完这句话，又抬起头来看着沈明棠，说道：“……沈小姐一般扯开话题，就是心虚了。”
沈明棠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心虚，倒是有种新鲜的感觉。
她看着温砚辞将那管血拿去快速化验，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当初波洛克训练她这种雇佣兵时，都做过一定的耐药性训练。
几十种常见又不致命的病毒和毒药都在他们身上用过。
当时确实难熬，但后来沈明棠确实很少生病。
再加上她平时也有锻炼，免疫力比较强，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她。
伊森给她点的香，多半是人体实验的药物……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化验结果出来了。
沈明棠看着温砚辞盯着化验结果，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说道：“你就直接说严不严重吧。”
这家伙也真是的，不知道病人去医院看病，最害怕的就是医生皱眉吗？
温砚辞眉峰蹙了下。
他原本平稳的呼吸乱了半拍，听到沈明棠的话，紧绷的肩线才缓缓落下，却还是没有放松半分。
伸手想碰她的手，指尖到了半空又顿了顿：“……毕竟是实验的药物，虽然剂量不大，但是它有一定的成瘾性。”
沈明棠一顿。
倒是没想到伊森居然把她当人看了，给她用的竟然是给那些帮派大佬才能用到的药物种类。
温砚辞看着她，认真地道：“小棠，你要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但这里是吃人的地方，你在直面一些危险的时候，可以考虑用一下我的。”
少年声音发紧。
他站在她面前，瞳孔里漫上急意，漂亮的眼睛没了平时的平静，眼尾都耷拉下来，睫毛颤着。
他不想做她的阻碍。
哪怕她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
他都永远支持她的选择。
但是他不想再失去她。
他愿意帮助她，成为她手中锋利的匕首，或者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沈明棠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在半空中收回的手。
这只骨节分明的、温热的、透着淡青色血管的、清瘦的、虎口带着一层薄茧的有力的手。
她轻声说道：“好，我们一起。”
沈明棠是一名出色的弈师……在她人生中无数次的布局中，大多总是算无遗策。
他是她为数不多的例外。
她最开始下这盘棋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人，翻山越岭一次次跨入火坑来找她，和她站在一起。
“我会尽量快点研究出来克制这种细胞的药物。”温砚辞说着，眸色微不可见地变冷了一些：
“昨天晚上见到伊森，我给他的水里也加了小剂量的药物。”
他不是很喜欢搞这个吗？
那就让他自己好好试一下好了。
“还有松萝，她当时失忆后忘记的重要东西也已经告诉我了。就是伊森的药物配方。”
只是现在得到它，也有些晚了。
他自己已经破解成功，并且一比一复刻出来了。
沈明棠点了下头，嘱咐他道：“明天伊森应该会组织一次清剿行动，排查所有身上有疑点的叛徒，我会比较忙碌。”
“等到后天的时候，我们摸进伊森房间，去拿他武器库和监控室的钥匙，到时候交给达莉娅，她会帮我们复刻。”
“好。”温砚辞听着沈明棠的安排，说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加大伊森的剂量……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好了。
目送沈明棠离开实验室，温砚辞不紧不慢地收拾完桌子上的摊子，将一切都恢复原样。
才挨个解开地上、房间里那些人的穴位和药物作用。
Friday的脸色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里间。
外边的那几个被撒了药粉的，更是直接失忆了。
还以为自己就是眨了个眼。
还是温砚辞让他们去帮忙，一群人才如梦初醒地过去打下手。
……
波洛克的一天，一般是从早晨五点整开始的。
天色才微微亮起，训练场上就传来了哨声。
随即，那些雇佣兵就踹开了关着小孩的铁笼子门。
与此同时，几头饿狼龇着牙冲出来，涎水顺着尖牙滴在地上。
“都快点！”为首的男人不耐烦地呵斥道。
孩子们才刚睁开眼睛，就立刻被赶得往训练场上跑。
最前面的男孩鞋跑掉了一只，脚掌被碎石子划得冒血，却不敢回头。
身后狼爪扒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有个矮个子女孩跑得慢，被狼扑住了衣角，她尖叫着往前扑，衣角撕成碎片，混着冷汗贴在背上。
训练场上，孩子们疯狂地往前冲着。
有人被绊倒，后面的人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从他身上踩过去。
饿狼的嘶吼就在耳边！
有头狼猛地跳起，前爪差点勾住一个男孩的后颈。
他吓得往前一扑，额头撞在岩壁上，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里，却还是攥着拳头爬起来继续跑，只知道跑慢一步就是和那个女孩一样，落得被撕碎的下场。
有几个雇佣兵跟在后面，手里的电棍时不时往地上戳，滋滋的电流声逼着孩子们不敢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