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完全不敢相信。
护士也是很吃惊，因为她们从业以来真的没见过脑死亡的病人醒来过。
但何慧确实醒了。
护士看着靳野开口：“何阿姨确实醒了！正在叫宋医生过来检查！”
靳野着急，“我现在能进去吗？”
靳大东挤过来，“我也要进去！”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
护士道：“还是等宋医生来了检查完再看情况吧，我们也不能做主。”
宋青蕴本来就还没走远，刚出医院接到护士电话，就立刻掉头返回。
做了详细检查后，宋青蕴从病房里走出来。
靳野立刻迎上，“我妈什么情况？真醒了？”
宋青蕴点头：“确实醒了，但脖子以下都不能动，身体体征也很弱，还是需要像现在一样插着各种管，是不能离开重症监护室的。”
说完，侧身让开路，“进去吧，阿姨说想见你。”
靳野立马走进病房。
靳大东想跟上，被宋青蕴拦下。
宋青蕴严肃开口：“抱歉，病人现在精神状态差，不能被过度打扰，今天探视时间已经结束，想探视的话请明天再来。”
“不是！那小野怎么进去了？”
宋青蕴还是那句话：“想探视请明天再来。”
靳大东脸色不好看了，但再不好看也不敢在医院闹事。
撇撇嘴，转身想走，刚走两步就看到地上刚刚靳野焦急等待时掉下来的鉴定报告。
靳大东脚步一顿，蹲下捡走就快步离开。
病房里。
靳野蹲在床边，小心翼翼把何慧瘦的皮包骨的手握在手里。
“妈……”声音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吓到何慧。
而躺在床上的何慧，脸上带着淡淡疲惫的笑意，眼神不停的在靳野身上打量。
何慧开口，“妈妈躺了很久是不是？”
因为长时间卧床声带闭合，现在的声音嘶哑难听。
靳野眼眶瞬间红了，“一年多了。”
“一年多啊……确实好久。久得小野都开新公司，也女朋友了。”
说到这，何慧费力的往旁边看。
“怎么不见你女朋友？我迷迷糊糊听到过她的声音，很甜美可爱的女孩对不对？”
“在外面，她叫幺幺，很甜美很乖巧很善良。”
“我想见见她。”
“好。”靳野立马起身，出去接白幺幺进来。
外面。
白幺幺坐在公共椅子上等得已经开始无聊打哈欠。
看到靳大东出来，还以为探视结束了，结果又等了几分钟也没见靳野出来。
刚想拿手机问问，就看到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
看到靳野，白幺幺立马起身扑上去。
靳野习惯性接住，摸摸白幺幺的头，满是歉意开口：“等久了吧？抱歉忽略你了。”
“没事！也就半小时啦~”白幺幺抱着靳野的腰，“阿姨醒了对不对？三哥哥说阿姨已经醒了他就不过来了。”
“嗯。我妈想见你，你愿意吗？”
“当然！”
靳野带白幺幺进去。
白幺幺站在靳野身边，一只手紧张的抓着靳野手臂，一只手乖巧的跟何慧摆了摆。
“阿姨好，我叫白幺幺。”
何慧笑，声音虚弱，“果然是个漂亮伶俐的丫头呢，抱歉啊，阿姨不能像其他长辈那样以正式的方式见你，没机会给你做饭，也没办法送你见面礼……”
白幺幺摇头：“没关系的！靳野天天都有给我做饭，靳野手艺那么好肯定是阿姨教的，吃过靳野做的饭，就等于吃过阿姨做的饭啦！”
何慧越看白幺幺越满意。
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单纯阳光，跟天天绷着冷脸的靳野倒是互补。
何慧看向靳野，“小野，你靠近些，妈妈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靳野蹲下，“妈，你才醒，要不先休息吧？明天再说也一样。”
“傻孩子，妈妈睡了一年多了，再休息……”只怕彻底醒不来了。
靳野拉住何慧的手，“好，我和幺幺就在这，有什么话您说吧。”
白幺幺也乖巧蹲到靳野身边。
何慧看到，连忙开口：“快给幺幺拿个椅子，你也拿个椅子坐下。”
靳野和白幺幺都坐下。
何慧这才笑笑，沉默了会后，缓缓开口。
“其实你爸他，以前真的是个很好很称职的丈夫……”
靳野嘴角绷紧，不予苟同，但也没开口打断。
何慧似乎陷入回忆，像是临终嘱咐般，慢慢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是个南方人，家里重男轻女，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想把我嫁出去换彩礼钱，我不想嫁，就一个人坐火车跑到了北方，来到了海城。”
“来到海城，我什么活都干过，超市卖货员啊，端菜服务员啊，工作都是好工作，但因为我性格软弱，害怕丢工作就总是不敢拒绝男领导的示好，时间久了，女同事们都孤立我……传我谣言……”
“我不喜欢那种生活，就花光所有积蓄买了个三轮车，找人焊了灶台，就开始了摆摊卖炒粉的日子。”
“当时的生活，可不比现在，当时国家改革各个城市都特别在意城市风貌，不允许小摊小贩出现在市区，到处都是城管，被捉到不是罚款就是砸摊子。”
“我一个外来人，对海城实在不了解，被城管赶着跑，误打误撞进了城中村，遇到了你爸……”
“你爸年轻的时候特别俊，特别温柔热心，见我被城管驱赶，主动让我躲在小院。”
“你爸是个孤儿，也是十几岁就开始自己生活打拼，是在附近五金厂做切割工，虽然工资不高，但也勤勤恳恳，老实务实。”
“我们俩算是一见钟情，那天偶然相遇后，你爸时常来帮我摆摊，城管一来就让我躲在小院里。”
“一来二去的时间过去三五年，我们有了感情，有了经济基础，就自然而然开始谈婚论嫁，一起出钱修缮了小院，结婚。”
“你爸真的是个好丈夫，工资全都上交，自己工作就挺忙平时还争着抢着帮我洗菜备菜，天黑还陪我一起摆摊，跟他认识后，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
“直到……”
“直到被那个禽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