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阳猛地向前倾身,手铐链条绷成直线:“非法拘禁、妨害公务、贿赂司法人员——你们是嫌命太长?”
黑衣人发出经过处理的低沉笑声,指尖划过平板电脑。
屏幕上同时出现四个分屏:江淮被人控制在房间内,
温瑞安的车正经过突然松动的广告牌下方,
黄昊的公寓楼道里有黑影闪动,张芷沐的电脑弹出病毒警告。
“许队说得对,”变声器发出滋滋电流声,“但我们更擅长玩概率游戏。
您猜……这几处意外,会同时发生吗?”
黑衣人指尖在平板电脑上优雅滑动,屏幕应声分裂成十二个实时监控窗口。
每个画面都像精心调校的狙击镜,精准瞄准着警队成员最柔软的软肋:
王斌刚上小学的女儿正接过校门口陌生叔叔递来的彩虹棒棒糖;
黄昊年迈的奶奶在晨练公园的长椅边,与一个松动悬挂的花盆擦肩而过;
温瑞安怀有身孕的妻子所在医院产科走廊,有个始终在看报纸的男人调整了下耳麦;
周言未婚妻的婚纱店里,试衣间的门锁被贴上了“待维修”的标签。
“听说刑侦支队有个传统,”变声器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每年清明都要去墓园看望前辈。您猜……明年会不会添几个新名字?”
许昭阳的指关节在镣铐中发出脆响,冷汗沿着脊椎滑落。
他看见监控镜头甚至捕捉到退休的老局长孙女舞蹈汇演时,
观众席里闪烁的金属反光。
黑衣人将结案报告轻轻推到他染血的手指前,
碳素笔在纸面投下审判的阴影:“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怎么让所有人都能平安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许昭阳的指节在镣铐中绷出青白的弧度,每一寸肌肉都在愤怒与无力中剧烈颤抖。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真相赴死——在边境缉毒时迎着枪口冲锋的那一刻,
在爆炸物倒计时声中扑向证物的那一秒,他从未迟疑。
但此刻,战友们毫无防备的笑脸在监控画面里流转:
王斌女儿舔着棒棒糖时鼓起的腮帮,黄昊奶奶浇花时哼唱的评剧唱段,
温瑞安妻子孕检图上那颗蓬勃跳动的小心脏......这些鲜活的生命此刻都成了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管。
他牙关咬得渗出血腥味,脑海中闪过老局长退休时说的话:“昭阳,
刑侦这行最难的从来不是面对死亡,而是活着做出选择。”
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在结案报告签名处晕开苦涩的水痕。
他死死盯着那份伪造的报告,
仿佛要在纸上灼出两个洞来——这薄薄的几页纸,此刻却重过他二十年警涯里面对的所有砝码。
许昭阳的脊梁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支撑,整个人颓然靠向椅背。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滚动,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我签。”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血,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
黑衣人身体前倾,变声器都掩不住那份得意:“许队果然是聪明人。
说吧,想要什么?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地中海沿岸的私人岛屿?
还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等风头过去,给您安排个更高的位置?”
许昭阳抬起被冷汗浸湿的脸,目光穿透对方护目镜的反光,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只要——”
他刻意停顿,看着对方志在必得的姿态,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