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江团子眯起眼，茶杯中的倒影也跟着微微扭曲，窗外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是谁建的城？”
“而那些六芒星又有什么含义？”
“与入侵古树的那些灵魂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三问，凹凹发现这些问题，城里的那些人，确实都在回避。
更不要说。
六芒星。
当你注意到这个标志时，才会发现这里的六芒星图案简直无处不在。
它们藏在门楣的雕花里，刻在石阶的缝隙中，甚至漂浮在茶馆悬挂的风铃上。
透过窗户，看向窗外。在街道尽头，虚假的夕阳余晖为挨家挨户的六芒星镀上一层金边，让这些神秘的符号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而在阴影中的某扇窗户后，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一只眼睛的瞳孔中，倒映着同样的六芒星图案。
天色渐晚，夜幕暗沉。
看今晚风信子没有回来的意思，江团子和凹凹也没有熬夜，准时入睡。
阁楼的床铺柔软舒适，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气息。
窗外。
几只发光的飞虫轻轻撞击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哒哒”声，却让江团子辗转难眠。
潜意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
风信子满脸歉意地推开阁楼房门时，江团子正坐在窗边喝早茶。
晨光透过薄雾，在茶杯里投下摇曳的光影。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风信子的动作忽然一僵。他迅速转身反锁房门，手指在门把上停留了片刻，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咔嗒”一声轻响后，他又抬手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隔音魔法。
淡蓝色的光幕如水波般在房间四壁荡漾开来，最终消散于无形。
“你们应该听说过‘灵魂塔’吧？”风信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与昨日温和的语调判若两人。
江团子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略有耳闻，愿闻其详。”
“‘和平乡’下面就是‘灵魂塔’。”
风信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六芒星铜牌：“换句话说，‘和平乡’就是建在‘灵魂塔’之上。那些六芒星正是用来保护我们的，要不然我们的灵魂，会被侵蚀，最后迷失自我。”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因为我是这里的主教，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你是什么教的主教？这些别的精灵知道吗？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团子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人，竟然就是关键人物，刚好知道自己想问的一切。他的瞳孔深处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魔法阵纹路，在晨光中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在奇力和精神力的双重作用下，风信子对他已经完全信任。
风信子毫不保留地说道，声音如同梦呓：
“我是六芒星神教的主教。我们所作的一切，在这里居住的绝大多数精灵都不知道这点，因为如果传播出去，让太多精灵知道，可能会出现恐慌的情绪，而恐慌的情绪这会让这里的一切变得糟糕，所以我们向民众隐瞒了这一切。”
他顿了顿，继续道：“保险起见，我们还向民众们发放稳定精神的食物，这样出现恐惧的情绪被降到最低，每个人都只会散发喜悦的情绪。”
江团子点了点头，茶杯中的倒影映出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那这一切是谁指示的，你知道吗？”
风信子毫无思考地迅速回答道：
“是居住在‘灵魂塔’里的冥界与灵魂之神，而祂的真名，我并不知晓，而和平乡也正是祂用神力所建。”
“冥界与灵魂之神？”
江团子重复着这个称谓，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你有见过他本人吗？你能确定他真的是神？那些灵魂被侵蚀的人，最后怎么了？”
风信子的眼神变得恍惚，声音变得飘忽：“我没有见过冥界与灵魂之神的真容，但是我见过祂传闻中的坐骑，是一只恐怖的大蛇。而那些稳定精神的食物，正是由祂凭空创造而出，我敢肯定祂绝对是一位真神。”
其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而之前那些被完全侵蚀不可拯救的灵魂，会被我们带到地下的‘灵魂塔’，接着他们会被神抽走灵魂。
这些没有灵魂的肉体会被我们焚烧，而他们灵魂，会在神国里接受永恒的安息。”
“那你知道他做这一切，有什么目的吗？”
江团子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窗外的晨光渐渐明亮，照在风信子苍白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没有回答，只是开始轻微颤抖，嘴唇翕动，却好像说不出话来，喉结也在不停滚动。
……
……
月之大陆。
神殿回廊，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血红色的月季花纹样。
圣女像往日一样，给众人赐予圣水。
铁匠儿子的尖叫声，突然刺破穹顶，壶中液体正巧滴落在少年皲裂的唇间，他的喉结刚完成一次吞咽，整个躯体便如提线木偶般剧烈抽搐起来。
指甲撕裂皮肉的闷响，让圣女想起丰收节时剥开熟透的果实，只是此刻飞溅的是粘稠的人血。
紧接着。
尖叫声在神殿里炸响，一片混乱。
铁匠扑向儿子，却被发狂的少年咬住耳朵，两人滚过圣坛时撞翻了烛台，火焰顺着圣水蔓延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不是说，这是月季神亲自降落赐下的圣水吗？
圣女捧着圣水银壶的手在颤抖，壶嘴里流出的液体看起来如此纯净，像融化的月光，像无云的夜空。
她不明白。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愣神的看着神殿里的火海，看着眼底宛如地狱的景色，直到火焰让其吃痛，这才想起来避难。
在朝神殿外跑时。
她看到，地面上的血竟在流淌，如活蛇游走，形成了一个眼球图案和一句话。
【汝等伪信者，当以脏腑为灯油，唯有皈依蚀目，摒弃伪神，方得解脱——蚀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