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捏紧了拳，低着头道：“那是二公主她背着陛下……”
夜景年盯着丞相的脸，道：“她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来偿。”
见夜景年起身要离开，丞相猛地望向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休战一事……”
夜景年睨了他一眼，眸中透着轻蔑的神色：“三公主在我军帐多待一日，本宫便一日不会出兵，七日之约还剩四日……”
他指尖把玩着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动：“让你们皇上好好考虑考虑。”
掀开帘幕的时候，穆栀星发颤的双手捧着一张信纸，规规整整的西蜀文字，像是刚学会不久。
少女一双哭红的杏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满眼都是祈求。
他接过信纸，瞧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扬唇轻笑，走出丢给了丞相，道：“认认你们公主的字，本宫想你们是不必考虑了，四日后午时，本宫要见到穆寂月，倘若她不来，本宫要的，可就不止丞相说的这些了……”
丞相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穆栀星请愿完成七日之约……
他蹙起的眉满是不忍，指尖捏紧了信纸，低头朝内帐弯身行礼，声线低沉地道：“臣领命，会将公主的意思告知陛下。”
西蜀皇宫，沁雪宫。
“什么？拿本宫做交换？！”穆寂月的声线拔高，满眼都是震惊。
她踉跄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夜景年到底想做什么……”
烧粮草的事情败露了，夜景年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不！我不要换！”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抬手揪住红蝶的衣领，道，“父皇那边怎么说？”
“皇上还在犹豫呢……”
穆寂月的呼吸蓦然一滞，她退后了几步，坐到椅子上，匆匆想着，道：“不行，父皇将西蜀圣女看得这般重要，到最后定然会将我推出去的，我得想个法子……先下手为强……”
朱罗军营。
夜景年掀开军帐帘幕，天上圆月高悬。
青冥道长上前，对夜景年行了一礼，将手里的两个药瓶奉上，道：“殿下猜想的不错，这两瓶药丸军医查不出来，因为并非普通的药丸，是专治玄术反噬的神药。”
夜景年眉头轻挑，拿起药瓶晃了晃，道：“什么样的反噬？”
“蓝色瓷瓶的名叫天逐风，补气增元，延年益寿，吃满一年方可治愈金乌羽灵损耗的寿元。”
夜景年眸色微动，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金乌羽灵的反噬能治，太好了……
青冥道长轻轻挑眉，道：“殿下，您说召唤了金乌羽灵的……是西蜀三公主？”
夜景年眸色冷然，道：“不该问的别问。”
青冥道长低下头：“是。”
他望向夜景年手里的青色瓷瓶，欲言又止。
夜景年挑眉，道：“想说什么？”
“那金乌羽灵的反噬足以令人望而却步，她竟……还敢服用过量的寒髓凝晶丹……两者结合消耗……委实是……常人所不可为啊……”
闻言，夜景年蹙起眉，道：“寒髓凝晶丹是什么？”
“殿下手里这个青色瓷瓶中的琥珀沙，便是治疗寒髓凝晶丹的奇药，寒髓凝晶丹每服用一颗，便能增长十年玄术功力，只是代价也……”
怪不得……从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明敌不过盛云清的，功力却又在霎那间突飞猛进，那日花灯节，她一人便能将盛云清、陆常轩两个玄术高手打成重伤……
夜景年的心口忽然一滞，拽起他的衣领，道：“什么代价？！”
青冥道长咽了咽口水，道：“先是手脚冰凉，再是血管凝霜，最后冰晶在五脏六腑蔓延，会活生生冻成一具冰雕……”
闻言，夜景年的手蓦地一松，微微出了神。
“手脚冰凉么……”
青冥道长点了点头，道：“手脚冰凉也只是初始症状，若是加上金乌羽灵的反噬，两者交叠，反噬急剧加快，若是不得以控制，不出五年就……”
夜景年眸光凌厉地瞪着他，他只能低头噤了声。
掀开内帐的帘子，白衣少女在背对着他，跪在床榻上，摸着被褥，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夜景年走近她，双手撑着床榻，抵在她的身后，下颔轻轻靠在她的脖颈，闭眼轻嗅她发间的香气，道：“在找什么？”
穆栀星身形微僵，咬了咬唇，道：“我的药呢？”
夜景年将手里的药瓶放到她的面前。
穆栀星晃了晃瓶身，轻轻松下一口气，钻出夜景年的笼罩之下，走到案几之前，将药丸倒出。
身后的夜景年很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中。
穆寂月将药服下，收到袖口暗袋中，道：“查清楚了么？不是避子药。”
夜景年翻过她的身，将她抵在书案上，握住了她的手。
凛冬之夜，她的手比夏日还要暖了许多。
他抚上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温柔：“为什么要吃寒髓凝晶丹。”
穆栀星眸光微顿，别开了脸，沉默了片刻，启唇道：“为了打得过盛云清，为了活命，我还有得选么？”
夜景年蹙眉，道：“活命？”他捏着她的下颔，“你只要跟本宫撒撒娇，太子府怎会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朱罗太子是出了名的残暴，阿栀无路可去，才爬上了你的画舫……”穆栀星将目光移向他，眼尾泛红，咬了咬唇，道，“可是殿下，阿栀胆小，阿栀怕死啊……”
她抬手抓着他的衣襟道：“阿栀入府一年，殿下的侍妾死的死，疯的疯，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被你认可？如何才能在府里活下去？”
夜景年捏着她下颔的力道收紧，看着她眸中映着的自己的影子，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穆栀星的眸光微顿，心头似乎被什么狠狠触动了。
夜景年的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痕，道：“那年与你初识不久，本宫便拿千年星月花从夜瑾辰手里换回了你，难道你不明白……”
穆栀星的泪水越流越多，她捏紧了双拳，唇齿颤抖地道：“阿栀只记得那晚想要将我灭口的毒镖狠戾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