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抠住潜艇边缘的破冰槽，将半个身子探出舱外时，咸腥的海水混着冰碴劈头盖脸砸下来。远处蛇岛的了望塔像根模糊的黑色指针，歪歪扭扭插在铅灰色的冰原尽头 —— 他竟被暗流冲出了近三公里，此刻潜艇正卡在一道 V 型冰缝的凹陷处，尾部推进器还在海水里徒劳地搅动，溅起的水花瞬间在金属外壳上凝成冰甲。
“唐轩！能听到吗？” 疯子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声呐显示你卡在‘鬼爪沟’东侧，赶紧弃艇上浮！外壳温度监测显示 - 52c，再泡下去液压管要冻裂了！”
他扯掉被海水浸透的战术手套，指尖刚触到舱壁就被粘掉一层皮。观察窗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已经扩展成蛛网，海水正顺着裂缝渗出，在操作台上结成蓝莹莹的冰花。更要命的是尾部推进器，几片银灰色的鳞片嵌在叶片缝隙里，深海鱼的胃酸正腐蚀着合金涂层，冒出滋滋的白烟。
“帮我定位最近的破冰点。” 唐轩咬着牙扳动应急浮力阀，压缩空气罐发出刺耳的嘶鸣，潜艇尾部猛地翘起，冰层摩擦声如同指甲刮过玻璃。他抓起舱内的磁性锚钩，奋力抛向冰缝上方的凸起，钢索绷紧的瞬间，整个艇身剧烈震颤，一块磨盘大的冰块从头顶坠落，在水面砸出直径数米的冰窟。
当他浑身湿透地爬上冰面时，风雪立刻在他睫毛上结成冰棱。老刀带着两名队员踩着防滑爪奔来，小林子举着红外测温仪惊呼：“体温 32c！快裹上保温毯！” 厚重的铝箔毯裹住身体时，唐轩还能感觉到潜艇在冰缝里呻吟，尾部推进器最后一次发出卡滞的嗡鸣，彻底陷入冰层.....
维修棚的暖风机开到最大，依旧吹不散金属表面的寒气。唐轩裹着电热毯蹲在潜艇旁，看着疯子用超声波探伤仪扫描外壳。屏幕上，断裂的玻璃纤维层像丑陋的血管，从尾部一直延伸到驾驶舱下方，尤其在声呐传感器附近，金属晶格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 那是深海高压造成的永久性损伤。
“隐形涂料在 80 米深度失效了。” 疯子用镊子夹起一块剥落的涂层，在显微镜下，原本均匀的纳米颗粒此刻布满裂痕，“低温让涂层脆化，刚才那些浮冰撞击直接把表层刮掉了。更麻烦的是这里 ——” 他指着声呐模块的接口，那里的密封胶已经冻裂成粉末，“水压超过临界值时，海水渗进了线路板，把咱们改良的声波发射器烧坏了。”
“这推进器得彻底检修，叶片要全部更换。” 唐轩指着推进器对疯子说，“还有这观察窗，虽然现在裂痕不大，但下次下潜，水压一上来，很难保证不会破裂。”
李雪抱着霁雪站在维修棚门口，小家伙冻得直往妈妈怀里钻，宝儿神情严肃，手里攥着块从潜艇上掰下来的冰晶。唐轩接过冰晶时，发现里面嵌着半片深海鱼的鳞片，边缘竟像锯齿般锋利。“那些鱼的牙齿能咬穿合金？” 他皱眉看向疯子，后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末世第七年了，能活到这个时候的生物，肯定不一般，再说了，动物本身就要比我们人类更加善于随着自然界的改变而进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亘古不变的原理。”
说完，疯子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拼命的，要不我来说，就说装备无法研制成功.....”
“不用了，继续改造。”唐轩斩钉截铁的摆摆手，他有自己的考虑。
接下来的几天，蛇岛维修棚内一片忙碌。疯子带着几个技术人员，日夜赶工修复潜艇。唐轩也没闲着，他反复研究上次下潜的数据，分析遇到的各种危险情况，试图找到应对之策。他还根据记忆，绘制出那些移动冰阵的运动轨迹图，希望能从中发现规律。
“你看，这些冰阵的移动似乎和海底暗流有关。” 唐轩指着图纸对疯子说，“我们得想办法在声呐系统中加入对暗流的监测功能，提前预警。”
疯子挠挠头：“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不过我试试，把现有的声呐系统和之前收集的海底地形数据结合起来，或许能有点眉目。”
经过一周的紧张维修和改进，潜艇终于再次准备就绪。这次，唐轩在潜艇上加装了更强大的照明设备，还配备了便携式高压切割器，以备不时之需。同时，疯子也成功改进了声呐系统，新增加的暗流监测功能让大家都多了几分信心。
再次来到临时码头，唐轩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第二次试驾。獠牙特战队的队员们都赶来为他送行，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唐轩，一定要小心！” 老刀大声喊道。
唐轩点点头，转身登上潜艇。舱盖缓缓闭合，他启动潜艇，缓缓驶入冰海。这次下潜，他选择了另一条航道，希望能避开上次遇到的危险区域。
潜艇平稳地下潜，唐轩密切关注着各项仪表数据。深度 30 米，一切正常；深度 40 米，声呐系统准确地显示出周围的冰块分布。唐轩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改进后的设备起作用了。
然而，当潜艇下潜到 60 米时，声呐系统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这是什么？” 唐轩低声自语，加大照明强度。光束穿透黑暗，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大群密集的冰砾，在强大的暗流推动下，如同高速移动的子弹，朝着潜艇呼啸而来。这些冰砾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足有脸盆大小，表面锋利无比。
唐轩迅速操纵潜艇转向，试图避开这股冰砾流。但冰砾流的速度极快，且范围极广，无论他怎么转向，都无法完全避开。“砰！” 一块较大的冰砾狠狠地撞在潜艇侧面，唐轩感觉整个潜艇都剧烈晃动起来。仪表盘上，外壳抗压数值开始快速下降。
他咬咬牙，启动推进器，想要加速冲出冰砾流的范围。可就在这时，潜艇突然剧烈震颤，速度骤减。唐轩查看动力系统界面，发现推进器吸入了几块冰砾，导致运转受阻，再这样下去，潜艇怕是要坠入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