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过于直白，让程文雨瞬间怒容满面。
她正欲接嘴，程夫人身边的于嬷嬷从远处走来：“五姑娘，七姑娘，夫人让你们去前厅，说客人已经到了！”
程文雨咬牙，又换上一副端庄贤淑的表情：“于嬷嬷，我和五姐这就去！”
程潇冲她点点头，笑呵呵的走在前面，甭管对方如何跳脚，自己总归是姐姐，压她一头。
一直都知晓古代是男女不同席，可程潇真正见识还是第一次。
接风宴分了两个厅举办，男宾被哥哥们迎进前厅招待，女眷则被分流引到后厅。
程潇和程文雨被程夫人带在身边，一一给到来的各府夫人、小姐打招呼。
众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一转身便开始议论纷纷。
“她就是程潇啊，长的果然够狐媚，难怪能勾搭上辰王！”
“你小声点！”
“本来就是，要不是那张脸，就凭她一个乡野长大的小丫头，哪能入辰王殿下的眼？”
程文雨正幸灾乐祸，一脸趾高气扬的扫了程潇一眼，结果就听到人非议整个程家。
“要我说，勾搭辰王恐怕正是程家打的如意算盘！”
“我觉得也是，要不是辰王求情，程家一大家子还在边境受苦受难呢！”
“听说流放这一路程家的女人还被匪徒掳了去，你说那些匪徒会不会……”
“还有这等事？那他们如何还有脸回来？”
“要是我，即便回来也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
“脏死了，怎么跟这样的人来往，都怪我爹，非要我来这破接风宴！”
“谁不是呢，看在辰王的面子上，万一，这人真进了辰王府，总不好得罪！”
当初流放路上那么多人，除了程家还有官差和其他罪臣家眷，哪能一点风声都不露？
不止程文雨脸色难看，连程夫人的脸也黑成了一片。
“这些乱嚼舌根的毒妇！”程文雨气不过低骂了一句。
“谨言！”程夫人到底年长，也懂得隐忍，她回头瞪了自家女儿一眼，看向程潇的目光像沾了冰渣子一般盛满寒意和愤恨。
都怪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引来匪徒，他们程家女子何至于回到京城后还被人指指点点？
程文雨十分委屈：“母亲，可是他们说的话太难听了！”
“人长在别人嘴上，你还能冲上去把人嘴缝上？”
程潇不愿意掺和这些事，跟着走了一路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想的很开，既然她回到程家享受了程家人的身份，便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应对这些无关之人便是代价之一。
“五姐，他们那般议论编排我们程家，你就眼睁睁看着，一点都不生气？”
面对程文雨的故意挑唆，程潇轻飘飘的回答：“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畏惧与羞耻。
程文雨咬牙瞪着她：“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程家人！”
“我倒是希望我不是，这样，倒也不必忍受某些人虚伪的嘴脸！”
他们忘了自己当初做过些什么，程潇可不会忘。
把她送给官差、不给她吃食、活埋她……狱中群殴、木头厂下药、打杀、恶言恶语……
哪一桩是亲人所为？哪一桩值得被人原谅？
她程文雨好意思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程家人？
搞笑，她一个庶女从小享受嫡女荣耀的人有资格质问自己？
“母亲，你看五姐，现在连她也看不起我们！”
程夫人扭身瞪了程潇一眼，警告道：“不管你如何不愿，既然回来，那便是程家人，你以为程家名声毁了，你还能如愿嫁给辰王殿下吗？做梦！”
程潇幽幽一笑：“我嫁给辰王，程家嫡女的身份是最不打紧的，所以，程家如何，还真影响不到我跟辰王的亲事。”
她能这般自信的说，那就说明她还另有身份，那些身份随便拿一个出来，也比程府嫡女身份体面有价值。
可惜，面前两个蠢女人眼界太低，压根没领会到程潇话里的含义。
“那可不一定！”
程夫人笑得有些瘆人，程潇略微警惕的皱了皱眉。
难道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谋害自己？
虽还没亲身经历过宅斗，但有名的宅斗剧、小说程潇可看过不少。
里面那些手段、权谋丝毫不逊于朝堂之争嫡党之争。
还没等程潇猜到什么，程夫人笑着开口：“走吧，今天这么多客人，咱们作为主家可不能怠慢！”
到底是当了十八年主母的人，不管心里如何不高兴，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诸位，欢迎大家今日抽空前来参加小女程潇的接风宴，她自小身体不适娇养在京城之外，现归家，本是想让她逐一登门拜访，可怕唐突上门会叨扰各位，所以家主特此设宴，一是介绍小女给各位相识，二来程家好久没这般热闹，便诚心邀各位前来一聚，厅中已备好酒水美食，还请各位移步入座，咱们边吃边聊！”
程夫人一番开场后白将女眷引进堂厅。
诺达的宴厅分成左右两边，文职武职、朝中品阶皆有讲究，这座位便也参考了官职大小来排。
“潇儿，此番宴会为你而设，你起身敬大家一杯！”
程潇被程夫人小声提点，有些不悦的蹙眉，她扫了一眼对面的宾客，倒底起身举杯：“诸位！”
她音调不算小，席间并无丝竹管弦之音，却没人给她面子停下闲聊之谈。
程文雨冷哼一声，一脸看笑话般的端坐一旁。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程家举办接风宴，他们自以为是家主给辰王殿下面子才让他们前来，所以，对程家，他们自觉做好了表面功夫即可，并没有过多讨好，甚至在心底十分厌恶失节的程家女眷。
而且，在后宅妇人看来，程家现在在京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族，即便攀上辰王，那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只要还没正式确定，他们秉着不得罪的态度便好。
至于程潇，她本就是程家不受待见的丧门星，现如今回来，能得程家重视，无外乎因为辰王，又或者因为她与辰王在外做的那些丰功伟绩，所以持了讨好之心。